苏聿辰的药果有奇效,第二天上路后阿依慕的疼痛减轻了许多,她的心情也逐渐飞扬起来。昨夜怎么说也是欠下人家一个恩情,之后的途中苏聿辰再来找阿依慕说话,她也不好显得太过疏远,一来二去二人的关系确实拉近了不少。
转眼几日过去,大队人马终于抵达大都。
进城之前,苏聿辰驱马靠过来,随手塞给她一个小荷包,“那夜你帕子掉在我身上了,喏,洗干净还你!”
!!什么叫掉他身上了,要不要说这么暧昧!“你别瞎说!当心我削你!”阿依慕一边说着一边赶紧把荷包塞进怀里。
苏聿辰没再接话,挑眉笑笑,心情十分愉悦地策马跑到前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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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于祜的风俗,新郎家会在大婚当日全天大宴宾朋,族人亲眷载歌载舞,正式的婚礼仪式则放在夜晚举行。
巴图尔一身喜袍,笑容满面地招呼亲友,四处敬酒寒暄,尤其是诸位首领和朝中要员,每个他都要上前攀谈几句,再饮上几大海。
阿依慕是未嫁姊妹,傍晚时分还要为新娘拉白毡,洒福水,跳亲舞,有的她忙活,此时正坐在一个角落忙里偷闲。阿依慕平时积威甚重,来往宾客无一不向她见礼,却并无一人敢上前寒暄,因此她倒也清静。
只是冷眼看着今日的新郎左右逢源,阿依慕不禁在心里冷笑。身为一国王子,礼贤下士不是不可以,只是巴图尔未免显得太过巴结讨好。他费尽心思结交臣僚,却不真正做些有意的实事,看在大汗眼里,大汗又如何会感到欣慰和喜爱。
走神间,身边的椅子被人拉开坐了下来。阿依慕扭头看去,发现是乌依古。
“阿依慕,那封信,我看过了。我想那不是什么暗语,就是表面的意思。”其实乌依古心内也是惊涛骇浪。万丈阁传递信息是有暗语不假,但这封信没有任何暗语标志,俨然就是一封真正的书信。眸光暗了暗,阿依慕有时确实会假称自己是阿墨,这个人,乌依古捏紧了拳头,这个人完全在他记忆之外。他竟不知阿依慕何时与一个男子有这样密切的信件往来,竟还动用了万丈阁顶级的游隼送信。
经过一番内心的斗争,乌依古还是开口道,“不过这个阿墨并不是你,我想是我们的情报系统被混入了探子,这或许是个试探之举,你放心,我会去查明白。”阿依慕没有起疑心,挥挥手表示全靠他处理了。
哈桑此时小跑过来,附耳说道,“公主,十四公主过来找您了。”
果然,玛依努尔满脸怒气正带着一个侍女匆匆往这里走来,似是有什么火烧眉毛的大事一样。
快到桌子时,玛依努尔又仿佛来了个急刹车一般,放慢速度,步履从容,连脸上也带了温柔可爱的笑容。阿依慕眼珠子差点惊掉下来,这是她第二次见识这个妹妹的变脸功夫了,有如此本事应当不是一日之功,只是她到底还是个涉事未深的小姑娘,喜怒太过行于色了。
只见玛依努尔莲步款款而来,轻轻福身,
“十三姐安好,”又转过身冲着乌依古,更加温柔娇憨道,“乌依古大人安好。”
乌依古立刻起身抱拳行礼,“臣下不敢,参见十四公主。”
“大人不必多礼,”玛依努尔立刻上前要亲手扶乌依古,“大人这次迎接安平公主辛苦了,我该替哥哥多谢大人才是。”
乌依古后退一步避开了玛依努尔的手,“这都是臣下分内的事,公主言重了。”
玛依努尔有些尴尬的收回了手,
“两位公主还有要事相商,臣下先告退了。”
“欸,你。。”玛依努尔还想说什么,乌依古却已经回身走远了。
玛依努尔红透了的耳尖和娇羞的神色没有瞒过阿依慕的眼睛,万万没想到,玛依努尔竟然还有这样的心思!只可惜看样子,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更何况,政治立场就决定了他们之间不可能会有更深的关系产生。巴图尔不愿放弃汗位,而乌依古,也势必站在阿依慕的阵营。
这个小公主愤愤地跺了跺脚,这才又转向阿依慕。“母妃让我来找你,请你去更衣梳妆,快该迎接新嫂嫂入门了。”此时的阿依努尔对着阿依慕可没有什么好脸色,嫉妒的神色活脱脱要把阿依慕吃到肚子里去。唉,初入爱河的孩子惹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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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阿依慕已经穿上了特质的橘红色纱衣长裙,这是于祜民族的服饰,侧缠着簌簌而响的银铃铛,头戴鹤冠,映着她眉目如画。
阿依慕和玛依努尔作为两个未嫁的妹妹,在新人入门之前,拉开了白毡供新人跪拜天地佛祖。待新人将要入门之时,要将百样花草树叶制成的福水洒向新娘以及送亲的娘家人,意味着涤污去晦,吉祥如意。
安平公主从中原远嫁而来,簇拥着的陪嫁侍女和下官自是不少,很有一番派头,但是真正的送亲人之算得上苏聿辰一个。因而拜过天地之后,只有苏聿辰拉着新娘子走到福门之前,准备接受福水的洗涤。
阿依慕还记得入城之前被他调笑,此时正是报仇雪恨的好机会。另一边的玛依努尔还照着规矩只是轻轻抛洒几滴水到二人身上;阿依慕这边却嘿嘿低笑一声,手腕一翻,毫不犹豫地把一盆福水冲着苏聿辰身上扣去。
人还没冲到近前,阿依慕先感到膝盖一阵酸软,忍不住就要跪地倒下,倒地瞬间又感到有人拉住了自己的胳膊轻轻一拽,铜盆飞了出去,自己也已经落入某人怀抱之中,正撞见一双笑意满满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