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股长,我先去隔壁打个电话。”卢向东还没有自己的办公桌,所有东西都在一只手提包里,并不需要收拾。
周杰笑了起来:“打给女朋友的吧?快去吧,我在楼下等你。”
卢向东挠了挠头,徒劳地解释道:“是一位亲戚。”
管理股和综合股一样,都没有安装电话,打电话必须跑到人秘股去。人秘股的办公室门开着,却只有董娴一个人在。看见卢向东,董娴便说道:“小卢,来领工资。”
“谢谢啊。等我先打个电话。”卢向东和董娴打了声招呼,拨出一串号码。
电话是打给党玉的,告诉她自己不回来吃午饭,让她不用等了,并且嘱咐她注意营养,最后又报出几个数字:“你记下了,这是我的寻呼机,如果有什么急事就呼我。对了,你知道怎么打寻呼吗?”
党玉的回答倒令卢向东十分意外:“我以前的老板就有一只寻呼机,我知道怎么用。”
董娴也很意外:“小卢,你配寻呼机了?”
“是从朋友那借来的。”卢向东随口扯了个谎,放下电话。想起刚才周杰开的玩笑,他又重新拿起电话,拨出另外一串号码。“嘀……嘀……”的声音响了很久,终于从话筒里传来一串英文,然后便是嘟嘟的忙音。
王婷早就把家里的电话号码留给了卢向东,但卢向东一直不敢主动打过去。今天趁着王明俊夫妇都去上班,卢向东才鼓起勇气拨出了这个电话,结果连王婷也不在家,他的心里就有些失落,垂头丧气地出了人秘股,把领工资的事情都忘记了。
……
周杰今天带卢向东去的是南甸乡的庆丰拉丝厂。南甸乡是朝阳县南部的一个偏远乡镇,这里最大的矛盾就是耕地少人口多,单纯依靠种地很难维持温饱,一度是朝阳县最贫困的乡镇。穷则思变。当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大江南北的时候,这里的农民最先走了出去,务工、收荒、做生意,在沿海、南方甚至京城都可以看到他们的身影。十年过去了,他们也成为朝阳县最先富裕起来的一批人。
庆丰拉丝厂的老板王庆丰就是这批人当中的一个,他自幼家贫,初中没毕业就辍学去了南方收荒,如今已经坐拥百万身家。收荒是朝阳当地的土话,也就是废品收购。有人认为,资本的积累都存在原罪,这话很有一定道理。比如从事的收荒这个行当,要想发大财就少不了用些不正当的手段,短斤少两、半收半偷、购销赃物都是他们最常用的方法。能够做到王庆丰这么大的地步,恐怕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内幕。
当然,这些都是卢向东在路上胡思乱想得出的结论,王庆丰本人其实很有老板的派头。白衬衫黑西裤擦得锃亮的牛皮鞋,大背头梳得一丝不苟,鼻梁上还煞有介事地架着一只金丝眼镜,根本不像一个农民。
看到周杰一行,王庆丰很热情地迎了上来:“周股长,总算把你们盼来了。先去办公室坐坐,喝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