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光书没吭声,却也算是默认了邓老夫人的话。
邓老夫人抡起拐杖给了黎光书一下,冷笑道:“既然如此,冰娘为何不早点说?如果不是三姑娘发现浩哥儿并非生病,而是中了蛊,她是想打着我的脸把浩哥儿抱回去,还是赖在我这青松堂不走了?”
黎光书忍着疼没有躲避:“娘,冰娘不是担心您接受不了嘛,怕吓着您――”
邓老夫人冷笑打断了黎光书的话:“谢谢你们替我操这么多心了,只可惜老婆子不是吓大的。不过有一点你们料对了,我不管冰娘是出于好心还是歹意,我无法接受一个会玩蛊虫的人留在黎家,闹得家无宁日。”
“老夫人,您误会了,贱婢并不懂蛊,母子连心蛊是花钱请别人给下的――”
邓老夫人不耐烦抬抬眼皮:“你说不懂我就信啊?”
见老太太坚持要把冰娘赶出去,黎光书头大如斗:“娘,冰娘毕竟是浩哥儿的生母,且是千里迢迢从岭南随儿子过来的。您赶她走,不是逼死她吗?”
“逼死她?我看是你不舍得吧?”邓老夫人气不过,举起拐杖又给了小儿子一下,“她不是劳什子县丞之女吗,又不是无家可归,我也不是那等狠心的要把她卖到见不得人的地方去,我用自己的私房钱当盘缠送她回岭南!”
黎光书扑通一声跪下来,求道:“娘,您就让冰娘留下来吧,以后让她留在锦容苑的西跨院里不许出门,还不行吗?”
看着执迷不悟的儿子,邓老夫人心凉了一半,冷冷道:“要么你答应把她送走,要么我今天就去都察院喝茶,问问那些御史们,宠妾灭妻、不孝亲娘,他们还管不管了?”
“娘!”黎光书瞠目结舌。
这真的是亲娘吗?为了这么点事竟要毁儿子前程?
放眼整个京城,偏疼小妾的男人多如繁星,没听说哪个亲娘因为这个把儿子给告了啊。
就在这时,女子轻柔的声音响起:“老爷,您送贱妾走吧。只是看在浩哥儿的份上不要把贱妾扔在京城,您就派几个人送贱妾回岭南吧。贱妾早就说过,那里才是我的家……”
“冰娘――”
冰娘重重磕了一个头,久久没有起身:“老爷别再说了,因为贱妾让您成了不孝之人,那贱妾死不足惜,求您答应吧。”
黎光书沉默许久,叹道:“好,我答应你。”
邓老夫人心中松了口气。
不到万不得已,她当然不愿意坏了儿子前程。只是冰娘这个女人,无论有什么天花乱坠的理由,她就认定一个念头:留不得!
“娘,您别生气了,儿子愿意把冰娘送走。只是眼下就快过年了,天寒地冻,等一开春儿子就送她走,行吗?”
邓老夫人沉默,从黎光书眼中看出恳求与坚决来。
“娘,就让冰娘与浩哥儿在同一个宅子里过最后一个年吧。我保证不让冰娘踏出锦容苑的院门一步。”
邓老夫人长叹一声:“好。记着你说的话,一开春立刻把人送走。”
“多谢娘。”黎光书松了一口气。
邓老夫人绷着脸扫了冰娘一眼:“还有,冰娘屋子里不许放任何从岭南带回来的物件,谁知道会不会还带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叮嘱完,邓老夫人摆摆手示意众人都散了,抱着手炉只觉心神俱疲。
走出青松堂的院门,刘氏叫住了乔昭,郑重道:“三姑娘,二婶向你道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