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刚落,便有起身的声音。
随着一阵脚步声,千酒心里霎时慌乱得不行,还是没憋住,从床上一掀被子,腾一下坐了起来。
“你敢!”千酒刚坐起来便脱口而出,奇怪的是玄天却并不在床前,而是走到了门外端了壶茶,再慢悠悠走到刚刚的藤椅旁,将茶壶放在桌上,取了两个杯子,倒上了茶,一杯给自己,另一杯似是给千酒。
自己刚刚太过紧张,竟然没听出玄天并非走近,而是走远,这下丢脸可丢大了,竟以为他真要钻进自己的被窝,顿时满脸通红。
玄天见千酒涨红了脸,似笑非笑道:“酒儿莫非,还在害羞?”
害羞?!
难道这几日自己的一番莫名其妙的做派竟是在害羞?
她这几日也时常琢磨着到底为什么躲玄天,可每每念及此,脑袋都好似团团浆糊,不得不打消弄个一清二楚的念头,今日被他突然提起,思来想去,还真是像极了从前下凡尘寻酒方时,见着的那些个小姑娘对着公子哥的肉麻言语害羞的模样。
可此番玄天并没说些什么令人肉麻的话,左右不过替自己烤了只兔子,掖了个被子,这些事沐阳也不是没干过,活了这几千年,自己至于这么一副姿态么?
初时不觉得,千酒此刻细细想来,自己若真是害羞,那实在害羞得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几件小事,定是那玄天花言巧语,才惹得自己没由来的小家子气,越想越笃定,当下缓过来了不少。
“我那叫害羞吗?我是羞愧,竟让你以为我九仙山吃不起肉,还将自己踢被子的丑相暴露了,若不是正事要紧,我巴不得赶紧一走了之!”一想到自己自从遇上玄天,就没舒心过,现在还被他逗得团团转,语气便很是愤愤道。
玄天看她不过顷刻就从害羞转变为暴躁,并不惊讶,俨然已经习惯了她跨度极大的情绪,只微微笑着。
“明日见了那兮舞,我料她九成是鬼道,若起冲突,见机行事。”玄天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而是说起明天的计划来。
经过自己刚刚那一番推断,千酒已沉着了不少,既然自己并不是在害羞,那也不用再过多纠缠,左右就当被玄天诓了一道罢了,当下也不再多想。
听闻玄天说起明日的打算,思虑片刻,又急忙补充道:“还需得提前寻个法子将陶思远支开,若是他来阻止我们降那鬼道,被误伤就不好了,事成之后,再慢慢与他解释。”
玄天垂着眸子,自己此番本就是为那鬼道而来,凡人的生死他倒是没怎么看重,如今听千酒一番话语,处处是为陶思远着想,才恍然记起在她眼里,自己当初说的便是为陶思远而来,当下便应了,说到:“如此也好。”
之后玄天便合上了眼,桌上似给千酒倒的那一杯茶也不知何时已被玄天喝掉,千酒见他斜斜靠在藤椅上,不再言语,便躺了下来,也不再用被子蒙着头,只是仍旧施了术,好让自己晚上不再需要人掖被子。
一夜无话。
清晨陶思远早早地就准备好了一些糕点,坐在桌旁等千酒与玄天起来,没过多久便见两人一起出来,坐下吃了几块,陶思远见千酒气定神闲,已完全不似前几日那般,暗暗吃了一惊,不过今日对他来说是个重要的日子,千酒如今变得正常起来也是好事,想了想便也没有说什么。
过了半个时辰,陶思远见他们二人吃的差不多了,便说到:“二位可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若是妥当了,那搭建的茅屋过去也要费一阵功夫,最好能早些出发。”
兮舞初得这个怪病时,陶思远以为并不是什么疑难杂症,直到寻了许多名医,看后都束手无策,这才让他隐约担忧起来,寻名医寻得更加勤了,可饶是找来了这众多的医者,兮舞的病却一点起色也没有,每次看病还都痛苦不堪,久而久之,陶思远便有些萎靡不振,也舍不得兮舞这样次次受苦,才不得已约定了一月见一面,如今竟又有治好兮舞的希望,叫他怎么不激动,是以不知不觉间,言语便显出了自己的着急。
千酒看陶思远一副急切的模样,心里有些忐忑,若是到了那个不可挽回的地步,要如何去跟陶思远解释,至少现在看来,他用情不浅,怕是到时无论什么说法,他都很难接受。
况且,那位兮舞若也是真心对他,自己是否能下得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