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重黎在南海之上与天虞山长潋上仙酣战一日一夜,一着不慎,为泰逢剑所伤,暂掩气息,藏身于后山。
这日,他从海岸边白捡了一个天虞山女弟子。
只是这女弟子瞧着窝窝囊囊,脑子还不大好使,且似乎并不能听懂他的话。
他的嘲讽与蘸,蘸蒜有何关系?如今的凡人说话都这么没头没尾的吗?
云渺渺同他僵持良久,依旧没见他动口,借着火光战战兢兢地抬起眼瞄了瞄。
面具后的那双眼还死死地盯着她,本就凶恶的黑犬面具瞧着更吓人了,只差将“我是坏人”写成斗大的字贴在脑门上。
偏偏这人还丝毫没自觉,满眼狐疑地问她:“你很怕我吗?”
他低头瞧了瞧自己,衣着妥帖,也不曾居高临下,为掩藏身份脸也遮起来了,更紧要的是——他也没凶她啊!
云渺渺捧着火,乖巧地缩着脖子,点了点头,又慌忙摇了摇头,只怕他一个不高兴就像梦里那样一口咬碎她的脑袋。
从前在白辛城时,就有路过的算命先生说过她命硬,霉字当头,逮谁克谁。
但三世之后,她算是看明白了。
司幽说的对,一物降一物,这位魔尊大人就是上苍给她关上了门后,用来夹她脑子的那扇窗。
“我可以不吃你。”重黎幽幽道,只觉得这小姑娘怂头怂脑的样子瞧着好像在哪儿见过,这乖顺的天灵盖……似曾相识,“但你要帮我一个忙。”
云渺渺一听这话就想起招摇山,登时抖一激灵。
“您……您说。”
“我要离开天虞山,需一些能掩藏气息之物,你去寻来给我。”
她面露难色:“这……您法力高强,为何不直接走呢?”
后山如此偏僻,堂堂魔尊想走还不是易如反掌,何须难为她这么个小弟子?
重黎眉头一拧:“你怎知我法力如何?”
她心头一紧:“……猜,猜的,一看您就是法力不俗之人。”
冷不丁被夸了一句,重黎冷哼了一声:“胆子挺小,话倒不少。休要多问,去寻来就行。”
他思忖片刻,忽然抬起手,在她额间一点,惊得她一转眼蹿到了墙边。
“这是魔族的咒术,你若是敢动什么歪脑筋,我便要了你的命。”他的眼神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云渺渺捂着额头,方才那一触,似乎有一股子凉意自眉心涌入天灵。她不知重黎给她下了什么咒,但那一刻她连自己的死相都想到了好几种。
她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山洞,直到踏入东苑,这口气还吊在嗓子眼儿里。
手腕上的瑶碧石终于沉寂了下去,她甚至动了想将其丢出去的念头,然自己此刻的心思难保不会被察觉,这枚石头若是被旁人捡去,发现其来历,她更是有口难辩。
踟蹰良久,最终还是留了下来。
她在床边坐到天明,余念归醒来时,发现她已经穿戴妥帖了。
“渺渺,你今日醒得很早啊……”
云渺渺揉了揉发紧的眉心,淡淡“嗯”了一声,
“三日后便要筑基了,勤奋虽好,可别把身子累垮了,天虞山外门五年都没筑基成功的弟子还大有人在,你太着急了。”余念归伸了个懒腰,一本正经地规劝,“看我,吃好喝好,长生不老。”
瞧着她这副坦然的样子,云渺渺无奈地摇了摇头:“是是是,姑奶奶你快换衣裳吧,今日可是端华长老亲自执教,去迟了回头再让你抄个百来遍的门规。”
听到“端华长老”这四字,余念归赶忙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下来,麻利地打水洗漱。
一番折腾后,二人便出了门,御剑朝着风华台飞去。
“念归。”云渺渺踟蹰良久,问了句,“何物能掩藏气息?”
余念归沉思片刻:“听闻咱长琴长老有枚慧音珠,能隐去声息,便是在人身后,也极难察觉。”
云渺渺:“……”
这好像太难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