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黎从梦中惊醒时,出了一头冷汗,下意识地打开了眼前的手。
耳边传来一声痛呼,他才反应过来,被打的人是余鸢。
“怎么样?”他觉得自己无意间下手重了,忙上前查看。
果不其然,她的手背红了一片。
“不妨事。”她笑了笑,“方才听你在呻吟,便想叫醒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他坐了下来,好一阵头疼,“嗯”了一声。
……的确是个噩梦。
他梦见云渺渺死了。
就在他面前,与当年的不周山如出一辙。
他感到一阵不安,仿佛整颗心都被捏住,疼得喘不上气。
那梦太过真切,他有些缓不过神,端起桌上的茶猛灌了几口。
“哎……”余鸢吓了一跳,本想提醒他茶凉了,看着他又住了口。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立即回过头,望见遥岑匆匆进门,神色焦急,却在看到余鸢也在时,忍住了险些脱口而出的话,先行了一礼。
重黎似是有所觉察,起身过去:“你随本尊出来。”
“是……”遥岑紧随其后,一直走到廊下,左右无人,方才停了下来。
“查到什么了?”重黎看他脸色,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尊上……”他欲言又止。
“天虞山出事了?”重黎下意识地猜测。
他点了点头,自己都难以置信:“……出大事了。”
他们前几日都忙着查探不周山,对四海诸事便没怎么留意,回过神来才发现事情已经一发不可收拾。
重黎听到“大事”二字,面色顿时一沉:“那你还吞吞吐吐的!赶紧说!”
遥岑的脸色比他想象得还要难看,他总觉得尊上今日不太对劲,但还是顺着他的意思细细道来:“酆都嶓冢山数日前突然出现五道天裂,原本关押在十八层地狱中的恶鬼妖兽逃出大半,不知为何都朝着天虞山涌去。
而天虞山护山大阵恰好在那日被破,昔日仙境一朝陷落,各大仙门当日好像还在山下捉什么人,被杀得措手不及,伤亡惨重。
最令人意外的是这一战——还搭上了天虞山掌门的性命,天虞山上下乃至整个仙门,都遭了重创,已如一盘散沙!”
闻言,重黎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谁死了?再说一遍!”
“天虞山长潋上仙,听闻是孤身应战,当场殒命的……”话音未落,衣领子便被提了起来。
“这怎么可能!凭他的修为,几头妖兽算个屁!”说到这,他突然想起长潋早已不同往日,身上还带着伤……他心头猛地一跳,抓着遥岑追问,“那她呢!”
“谁?”遥岑一愣,显然没反应过来。
他从未如此暴怒过:“云渺渺!那个叫云渺渺的女弟子怎么样了!还有霓旌,她可有音讯?”
遥岑直摇头:“护法并无任何消息,至于您说的那人……属下还不曾查到她的下落,天虞山这几日死伤无数,很多尸体无处掩埋,听闻都要烧成灰再立牌位祭奠,至于究竟死了多少人,都死了谁,还不得而知……”
他说的是实话,但此时听来就像已经认定了她也在那些尸体中,听得重黎脑子里嗡嗡直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