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今晚,看在他还病着的份上,就让他再在这躺一会儿。
“你要去朝云城?……”他忽然低声询问,似是半睡半醒间的梦呓,透着一丝懒散的意味。
她犹豫了片刻,“嗯”了一声。
“你是怎么到北若城的?之前说的青楼,也在北若城?”
不知是不是发热的缘故,他的声音有些软绵绵的,没什么气力,还有点犯迷糊。
她沉默了良久,平静地答复了他一句:“其实……当年的云渺渺已经死了。”
死在了育遗谷,死在了他脚下。
只是他不记得了。
她说完这句后,便再没有听到他应声。
灼热的气息喷薄在她后颈上,不太舒服,她稍稍转过来些,打算提醒他往旁边靠一些,却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只是不大安稳,她一动,他就皱起了眉,低下头,脑袋埋进了她的颈窝,细软的发像上好的墨汁,与她的交织在一起,其中一缕蜷成一个小圈儿,将她的头发绞住了,便是想悄悄下床,也会在抬头的瞬间被拽住。
她简直怀疑他是不是故意往她头发上打了个结。
他的脸色其实不大好,不仅仅是灵力耗竭,似乎还有别的伤,便是如此不好受的时候,他还紧紧把她箍在怀里。
她须得往他这边挪一挪,才不至于喘不上气。
可这样一来,便只能贴着他睡。
她不动弹了,他也渐渐睡熟,她恰好贴着他的胸口,外袍滑落后,他身上便只剩一件中衣了。
不知怎么的,她忽然想起了他心口那道可怖的伤,小心地将衣领拉开,离得这样近,那道伤疤狰狞如毒蛇,虬曲着,四周布满了灼烧的痕迹。
心头猝然被绞紧,抽气都觉得疼。
她从来没有过这般感受,五脏六腑似乎都涌出细密的痛楚,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要抱一下眼前的人。
缘由什么的,似乎都不重要。
她轻轻将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他的肩膀,而后悄悄地伸出手,指尖从他眼角划过,撩去了一缕长发,而后,她也合上了眼。
……
将长潋送往酆都之事,司幽做了妥善的安排,他也是时候赶回天子殿了,霓旌便与他同行。
他们天明后便收拾妥当,司幽召来祥云,将长潋连同冰棺一柄置于云上。
“若有变故,传音与我。”镜鸾眉头紧锁,始终觉得忐忑不安。
司幽笑了笑,看了云渺渺一眼:“天虞山的状况不容乐观,你们才要多加小心,本君这一去,近日就顾不上这边了。”
闻言,镜鸾点了点头。
另一边,霓旌临行又给云渺渺看了回眼睛,事无巨细地嘱咐了一番,素来没什么耐性的重黎这回居然全听完了。
说完这些,她犹豫了片刻,又补了一句:“我当年杀的那个女弟子死前颇为反常,与那些死去后反扑的妖兽状况很是相似,我不敢确信当初杀人时,那人是否已是一具尸体,但经这几日发生的古怪,控尸之术,必为禁忌。
可惜年月已久,没有留下什么证据,我只能提醒你们一句,幕后之人极有可能从百年之前便已开始在天虞山部署,这术法也极为古怪,此人步步为营,不可小觑。”
她说的,自然是那位诡异莫测的玄武上神。
一半的无尽入世,再加上个堕魔的上神,这世间不知会变成什么样……
云渺渺神色凝重,思量之后点了点头。
一番交代后,镜鸾打开了禁制一角,半空中荡开一圈涟漪,云上之人化作流光,眨眼间消失在天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