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衡挠了挠头,道:“昨晚我好像是梦游了,在河滩上睡了一晚。”
“……”啊,真忘了。
可这么一来,他早上不是不打自招了吗?
想来有些不甘心,他郁闷道:“师父罚了我多扎一个时辰的马步,一会儿还得回去抄门规。”
闻言,云衡面露讶异,旋即道:“我屋里有个丫鬟,推拿的手艺极好,不如你同我回去,我让她给你捏捏腿?”
突如其来的邀约非但没让司湛放松警惕,看着云衡略显苍白的病容,反而觉得更为心虚,连连摆手。
“不了不了,我跟师叔祖下山吃饭,须得马上回去,不然师父该着急寻我了,云公子慢走不送。”他火急火燎地说完,便拉起重黎夺门而出。
“哎……”云衡阻拦不及,回过神来,人都跑远了,他这腿脚,追肯定是追不上的,无奈地叹了口气,从怀里摸出半块翡翠玉佩,摇了摇头,“东西都没还给你,我就这么可怕么……”
昨晚的事,他的确记得,被虎蛟咬了后,他彻底昏死过去之前,他还有些许意识撑着,他是如何算计他的,包括临走前踹他的那脚,他都晓得是怎么回事。
换了从前,他八成要带人找上门,好好教训教训这等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
可这一回,他并不想计较。
从河滩上冻醒的时候,他坐在原地想了很久,也怒过,百思不得其解过,可想想那张笑脸,他就一点都气不起来了。
他今日去主峰下,不是为了找他算账,是为了归还玉佩的。
可惜,没还成。
他满心无奈,拿着玉佩往回走。
这半块玉佩晶莹剔透,瞧着倒是件不可多得的好东西,他在朝云城见识过不少好玉,他自己的佩玉也都是上乘货色,但都不及这半枚玉佩的成色。
且玉佩断裂齐整,不似失手摔碎,倒像是刻意切开的。
这东西带在一个十一岁的少年身上,着实有些蹊跷。
恰在此时,面色铁青的云霆从院中走出,与心不在焉的云衡撞了个满怀。
云衡猝不及防,脚还有伤,一个趔趄便磕在了墙上,得亏眼疾手快,护住了玉佩,否则非得再裂两瓣儿不可。
云霆瞧见自家儿子跌在墙根下,下意识地伸手来拉,满脸不悦:“多大人了,走路还如此不小心……”
谁晓得您拐个弯儿就出来了呀。
云衡暗暗嘀咕,倒是没敢说出声,否则少不得一顿教训。
他起身掸了掸衣衫,云霆刚想问他一大清早不见人,上哪儿去了,却冷不丁瞧见他手里的半块玉佩,登时变了脸色,一把扣住他的腕。
“这玉佩哪来的?”
云衡吃了一吓,错愕地眨了眨眼:“捡,捡的。”
“在哪捡的?”
“早晨河滩上。”
天虞山境内?
云霆稍加思索,追问:“可晓得是谁的东西?”
“这……”云衡陷入踟蹰,心头打鼓,不知该不该说。
“事关重大!赶紧说!”云霆最是了解自家儿子,这等反应,十有八九是晓得怎么回事的,当即催促。
云衡虽时常扯谎,但那都是在宠爱他的云夫人跟前,云霆浸淫官场多年,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只得磕磕巴巴地道出了实情:“好像是姐姐的徒弟不慎落下的,爹您认得这东西?”
说归说,他还是瞒下了昨晚被算计的经过。
云霆接过那半枚玉佩,细细端详一番后,面色凝重地望着他。
“此事非同小可,你回屋养病去,剩下的为父来处置。”
说罢,便拿着玉佩匆匆而去。
“爹!……”云衡一头雾水,但那玉佩是司湛的东西,就这么给了旁人,岂不是没法归还了?
他心中一急,也顾不得云霆方才的嘱咐,悄悄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