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敏别的没听清楚,但是听到了礼物两字,眼睛一下亮了,自己军营里没什么好酒喝,只有从蒙古上贡来的马奶酒,奶奶的,一股子羊骚味,越喝越心烦。现在听到有礼物,嘿嘿...必然有美酒啊!想着,阿敏大笑着道:“礼物留下,人赶走!”
朝鲜国使节可没有料到这阿敏是这般人物,礼物倒是收了,可是居然连面都没让见。当下赶回朝鲜国一侧,在一个树林边上下了马。一进这树林,呵!密密麻麻全是武士,一个个眼睛瞪得贼大。领军将领全罗忠询问使节道:“如何?那阿敏有何动静?”
使节道:“其人残暴无良,无谋之辈。在军营中喝得大醉,还鞭打士卒,其部多有怨言。”
全罗忠点头道:“那好,传令下去,今天上半夜睡,下半夜总攻,不可松懈了!”
鸭绿江,几个汉兵抗着长矛在江边巡逻着,各怀心事,倶都沉默不语。忽然从水面上传来动静,他们伸长了脖子看着,黑漆漆看不见,却只听到声音越来越大,等得没多久,却鄂然只见江面上全是船,吓得他们拔腿便跑。
“贝勒爷!贝勒爷大事不好!”一个亲兵火烧眉毛的跑进大帐,如雷一般的鼾声中,阿敏睡得正沉,亲兵顾不得许多,又推又拽,想把他弄醒。
阿敏微微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极端的不耐烦,伸手向枕下一摸,却拔出一柄尖刀,也不说话,回手对着正推攘自己的亲兵就来了一下。那亲兵不可思议的看着扎在自己身上的尖刀,倒在地上。
营外,已经是杀声一片,六十六岁的副将额附杨古利已经赶到营门处指挥惊慌失措的八旗军坚守,一面着急的询问着:“贝勒爷呢?怎么还没叫起来?”
眼见得朝鲜军趁着夜色杀过来,不少金兵尚在梦中便被砍了脑袋,杨古利又急又气,只好亲自走向阿敏的大营,一到门口,却吃了一惊,几个亲兵抱着一具尸体正走出来,杨古利急步赶上去,见不是阿敏松了口气道:“这是怎么回事?贝勒爷这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一个亲兵道:“禀报爷,贝勒爷安好得很,正在睡呢。刚才这兄弟去叫他,被扎了一刀。”
杨古利摇头骂道:“真是他妈的胡闹!给我抬水去浇醒他!”
好一番折腾,阿敏醉熏熏的被扶着走出帐篷,嘴里还正骂着:“老子看你们是吃了豹子胆了!等老子明天醒了一个个宰死你们这些狗奴才!”
杨古利已经带人去前面阻截朝鲜兵去了,亲兵们也不敢和阿敏搭腔,把他架上战马。
败兵们正如潮水般向后奔来,一个个见了主帅在这里,都停下了脚步,如果阿敏能够清醒,事尚有可为。不过这些败兵一瞧贝勒爷那样,个个傻了眼,阿敏又爬在马鞍上睡着了,口水鼻涕都流了下来,睡得可真香!不由得一轰而散。
杨古利接连被几个朝鲜兵砍中,混身早已是伤痕累累,他乘着亲兵冲过来保护自己的当儿,回头看看大营的方向,却没有一丝动静,看来,自己指望阿敏来解救是没可能了。不由得长叹一声道:“大汗,大金危矣!”随即便被汹涌而来的朝鲜兵给淹没了。
李自成从军校毕业后已经升任了游击(将名)一职,归队后他接到的第一道命令便是要李自成带五百勇气团火枪兵押粮食送往前线。据说前面已经收复了广宁,但是路上很不安全。乘着队伍停下来的空,李自成看了看手中粗略的地图,上面只标识了方向、道路和城市的大概位置,李自成苦笑着,开始怀念起军校里面常挂在墙上的那幅地图来,相比之下,军校里的那个详细多了。一个侦察队把总出现在远处山头,做出表示安全的手势,队伍又开始了缓慢的前进。
一个老兵三两步跑到李自成旁边道:“掌盘子的(明军风气,爱叫官不大的头叫掌盘子的),听说你侄李过明年也要报名考军校啊?是不是啊?”这老兵本就是李自成的邻县老乡,两人在当兵前就认识了的,所以说起话来也随意得很。
李自成笑道:“他还没决定呢,尽量吧,考不上也没事,等退伍了正好回家娶媳妇。我看那小子心还没定,多想想也好。”
老兵笑道:“你不也没娶媳妇吗?俺看军规了,你这样的官可以找媳妇了。怎么样?有哪家中意的妹子没?”
李自成哈哈笑道:“你看这白山黑水的,哪里有那想法?就算想,也要等把鞑子灭了再慢慢想啊。对了,你们在老家救灾,俺正好在军校读书,家乡怎么样了?”
老兵笑道:“能咋样呢?开始没下雨,朝廷就拼命救,能救得一个算一个,还开矿、种甘薯,反正是想着办法给百姓找活路。衙门也变了,每天大白纸哗的一贴,上面就写些什么今日发多少救济、到哪里去领、哪个衙役贪赃枉法等等,什么都往上面写,大伙看了也明白,我们的差事也好办。还新设了司法司,专管审案子,县太爷只能管其他的。别说,这样一分开,当官的蒙不了百姓,百姓也服贴。只是可惜杨鹤老青天死了,刚下的那场雨,俺们都说是老青天把老天给感动了。”
李自成点头道:“没错,杨老青天真是个难得的好官。”
老兵也点着头,另一个兵笑道:“掌盘子的,你刚说这里什么白山黑水的,俺看挺美的嘛,你看这土黑黑的,多肥?俺们陕西种粮食肯定没这里出得好。”一伙人都笑了起来,纷纷道:“你呀你,拿着枪这么长时间了,还没忘记锄头把子啊?”
他们这队人有五个教习先生随队,都是比较年轻而又在科考上失利的读书人,指望着到军队上另外创番事业的。平时,他们负责教士兵们认字读书,还帮士兵们写家书和士兵们一起训练等,而在行军过程中,士兵们也自发的让他们走在队伍中间,这已经渐渐形成了传统。其中一个提醒道:“游击大人,前面可不平静,标下建议把枪都装上药,装上刺刀才好。”
李自成很尊重读书人,他自己也读过书、认识字,听了之后马上传令道:“全体装火yao!上刺刀!”士兵们哗哗哗的忙碌起来,李自成转头对提醒他的人笑道:“刚才说得高兴了,差点把这事给忘了。幸好你提醒我。”
队伍缓慢的行进,忽然,前方传来几声枪响,随后是大批马队的奔驰声,远远的,就看见侦察队的一个小兵拼命跑着,挥舞着手喊道:“敌袭!敌......”便被追上来的几个八旗兵用闪亮的马刀砍倒在地上。
队伍一阵骚动,李自成虽然也是怒火中烧,但他知道这不是救人的时候,他制止了几个想冲过去营救侦察队的士兵,喊道:“将车辆围成圈!一小队在外,其余在内!准备好!”
阵势迅速摆好,鳌拜和他的三千骑兵出现在远处的山头,鳌拜盯着眼前的这支明军补给队,笑道:“这几个胆子还挺大,居然见了我们不逃跑!哈哈哈...肯定是新兵,不知道厉害!小的们,给我冲!”旗帜一挥,八旗铁骑疯狂的扑了过来。
李自成眼睛眯成一条线,新军步兵还没有真正见过正式的战争呢,和眼前的景象相比,农民军、贼寇都算不上什么了。自己一方都是步兵,跑是绝对没希望的,打呢?能抵挡住这只敌军几次冲锋呢?李自成心里也没有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