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兰杜克先生,基斯亚先生,初次见面,我是法尔肯·伊凡勒斯,芬布雷堡的领主。”披着黑色大氅的老人朝着埃修与基亚伸出手来,目光深邃如井。
“埃修·巴兰杜克。”
“基斯亚。”
“盖尔跟我说过你们的名字。”老人与两人一一握手。他的手很干瘦,可以看到紧皱的皮肤下暴突起来的骨节与青色的血管,但又苍劲有力。握手时基亚能感觉到一股略显粗糙的痛意,仿佛是被苍鹰的脚爪攀住一般。他不由得认真地打量起面前的老人。与自己的父亲艾尔夫万公爵一样,伊凡勒斯子爵也是经历过两次龙狮战役的元老。然而同为硕果仅存的老将,两人在各自国家内的话语权却不可同日而语。目前瑞文斯顿的领主多是格雷戈里四世在第二次龙狮战役中提拔的少壮派,他们中有很多人都刷新了潘德授爵的年龄纪录。其中最具有代表性的,便是年仅二十八岁就由一名从未正式授爵的贵族一跃成为瑞恩公爵的佛罗斯特·亚历克西斯。他与伊凡勒斯子爵的关系算不上好,甚至可以说是剑拔弩张。这在北境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但凡是个在北境长大的贵族,都知道当年格雷戈里四世宣布放逐猎鹰骑士团时,当时还是伯爵的伊凡勒斯却极力维护,甚至不惜将自己的领地芬布雷堡作为他们暂时的藏身处。而就在伊凡勒斯还在瑞文斯顿城据理力争时,弗罗斯特已经亲自带领着一队龙骑士冲进了芬布雷堡,将那些厄休拉公主的拥戴者们拖出来处决掉。当伊凡勒斯回到自己的领地时,看到的只有悬挂在城门前密密麻麻的头颅。
矛盾的种子从那时起便已深种。随后伊凡勒斯为自己挑衅新王权威的行为付出了代价——格雷戈里四世宽宏地允许他保留自己的领地,但是削掉了他的一级爵位,从伯爵降为子爵。在瑞文斯顿发起反扑的第一次龙狮战役末期,也没有出现他的身影。从那时起,在格雷戈里三世执政期间风头无两的法尔肯·伊凡勒斯渐渐淡出了北境的政坛。
“合约的第一周,你们就给我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老人缓缓开口,声音醇厚洪亮,让人心里情不自禁腾起暖意,仿佛灌下一口温热的老酒,“奇袭泊胡拉班,逼退西吉蒙德侯爵,扭转了战争的局势。瑞文斯顿的历史上,还从来没有雇佣兵能做到这一点。仔细想来,十五万的佣金,未免太过小气。不过,”他话锋一转,“合约就是合约,剩下的十四万我已经带来了。”
“听子爵大人的意思,往后的三周似乎还有任务关照我们?”基亚不卑不亢地说。如果只是履行合约的话,盖尔博德一人前来便可,哪有如此兴师动众的必要?这弦外之音,可是在铮铮作响,振聋发聩,只等着他去附和。
伊凡勒斯子爵欣赏地看着基亚:“不错。盖尔博德之前呈给我的军势图是出自你之手吧?水准之高前所未见。就算是那些在王立学院进修过的年轻人也未必能作得有你这般详尽。”
“子爵大人笑话了,只是一点粗浅的技艺,何足挂齿。”基亚心里突然泛起了少许忐忑,他在那副军势图中展示出来的作图技法太过专业,不太符合他当前冒险者的身份。不会又被看穿了吧?他不安地想。
“是吗?我都想让你做我的参谋了。”伊凡勒斯子爵笑了笑,他当然知道一介寻常的雇佣兵绝无可能作出如此高水准的军势图。但既然基亚有意隐瞒,他也不会去深究。“基斯亚先生就是这支佣兵的队长吗?”
“并不,他才是。”基亚指了指身侧的埃修,“严格意义上来说,我是他的朋友兼参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