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无声对视了几分钟,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她看着他,他也回视着她,彼此眼睛里都是对方的模样。
半晌,年芨忽而偏过头,轻声笑了,嘴脸微微上扬,原本冷然的一张脸因为这个动作变得生动起来,她笑得真好看,一如从前。
她说:“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提指挥官?也配质疑我?”
她脸上笑得有有多明媚亮眼,说出的话就有多伤人刺骨。
向淮远第一次知道,原来言语真的可以作为成为伤人的利器。
他低下眸子,视线落在没有贴瓷砖的光秃地面上,黑色的地面,也许是因为鞋底长久的与它接触摩擦,亮得反光,似乎还能看到自己站着的人影。
年芨收回笑容,将头发全部拢到脑后,漫不经心的整理了一会儿,细长的手指弯成梳子的形状,就这样随意梳了一下。
再回过头,她看都没再看他一眼,目光盯着自己的手指,开始慢悠悠的把玩起来:“出去,顺带关灯,谢谢。”
她的态度散漫高傲无比,显然已经完全没把他放在了眼里。
眸子微敛,思考了一会儿向淮远最终还是留下了一句:“你好自为之。”
然后转身离开,经过开关旁,他停了一会儿,还是伸手将电灯关上,然后走了出去,轻轻合上房门。
他的动作十分轻柔,甚至连脚步都刻意放得缓慢无比,仿佛真的不愿意打扰到年芨一样,来时无影,去时无踪。
世界又恢复成一片黑暗,年芨吞下嘴巴里一直没咽下的口水,嗓子得到了滋润,又忽然感觉一股巨大的失落感,从胸腔深处蔓延着往上升腾,一直长到了嗓子眼。
年芨想起从前,很多时候,除去他们二人偶尔的吵架,他们大多数时候都是形影不离的,不管做什么,似乎都从来没有分开过。
原来两个人,都是走在一条路上的,突然有一天,路的尽头出现了分叉,她喜欢左边这条路的风景,而他执意要走上右边那条路,争执不休,谁都不愿意迁就谁。
于是最后,原本结伴而行的两人因为意见不合而分道扬镳,一个大步往左边走了上去,另外一个踌躇万分的走上了右边的路。
她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原来真的可以有人,前一刻跟你还是亲密无间的关系,你甚至可以将你的后背完全展露给他的人,下一刻,他手上拿着的刀,就已经滴满了你身上浓稠的鲜血。
年芨其实从来都知道,人各有志,人活这一辈子,遇见道不同不相为谋的人实在太多太多,每个人都在往自己理想的那条路不断探索、前进着。
这其中,曾经也是包括她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