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年芨也觉得是她自己多心了,对周围的一切事物都太过敏感。
可是刚才,在她故意压低了声音问面前这个小护士问题的时候,她分明就听到了,这间偌大的病房里,从某个角落或是某个地方,传来一声微小的动静。
常人的耳朵也许无法捕捉,可她是年芨,即使在生病的情况下,她的耳力依旧好得出奇。
那个人,一定就在这间病房里,在某个没人看不到的地方,无声无息的观察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会在哪里呢?
年芨的视线缓缓将面前的空间扫视了一遍,病房太大,堪比高级酒店,该有的东西一应俱全,包括电视柜、沙发柜、茶几柜……
任何一个地方,都有可能藏下一个大活人。
想到这里,年芨的眸子忽然变得深邃起来。
是人?还是说,别的东西?
小护士点点头,忽然看到年芨头顶的针水瓶已经快空了,“呀”了一声立马站了起来:“我去给你拿新针水啊年小姐,你等我一下。”
她离开病房,室内恢复一片安静。
年芨只想了一秒,忽然抬头,对着面前高大的电视机柜沉声说了一句:“出来吧,别躲了。”
没有动静。
她扬起唇轻笑一声:“你以为你能骗得过我吗?”
没有人能比她更敏感,对于异能量的感知,年芨自认从来不会出错。
空气里沉寂了一会儿,随后在年芨的正前方,忽然凭空,出现了一团阴影。
阴影的颜色由浅到淡,从一开始的暗灰色到最后的深黑色,模糊的交织在一起,并且越变越大,越变越大。
直到逐渐汇聚成一个人影。
年芨平视着前方,表情淡漠,手指却在雪白的被子下面,紧紧抠住了自己的大腿。
那人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深蓝的颜色将他的脸衬得越发清秀俊逸,他的两手紧贴在裤缝线上,身子站的挺拔,表情严肃,亦步亦趋的向她走来。
直到走到年芨面前,他停下脚步,抬手将脑袋上的帽子摘下,对她行了一个标准的联盟军礼。
就像之前,许多次即将出征前,她和他相互打趣对方,并且隆重的向彼此行着军礼。
周指挥官总是说,身为军人,身为联盟异能人士,他们肩膀上要承担的责任,比旁人重得多。
“你们的职责就是守护地球的子民,就算拼尽性命也在所不惜,明白了吗?”
指挥官的声音又沉又重,这会儿仿佛又响在了耳边。
那时候的向淮远总是不正经的用手臂勾住年芨的肩膀,语气轻挑的对指挥官说:“我连我自己都护不好,我怎么去保护地球子民。”
而年芨却知道,那时候的他,只不过在说玩笑话而已。如果有需要,她是真的相信他愿意为了保护子民而奉献出自己的生命。
人的生命,因为渺小进尘埃里,所以伟大到誓言中,所以才更值得去珍惜,去守护。
而现在,向淮远站在了年芨的面前,如同很多年前一样,那双永远狭长的眸子里,依旧沉浮着无人能懂的情绪。
他说:“小词,战争,又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