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铺很软,他将杯子扯过来给她还有自己盖上,驱逐走了些许冷意。
纪仰光的瞳孔乌黑,深意沉沉,就这样安安静静不说话看着年芨的时候,她忽然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她记得以前在书上看到过一句话:“当你爱一个人的时候,他的眼睛就像大海,而你就是心甘情愿溺死其中的那个人。”
如果真是这样,年芨倒是觉得挺好的。
过了好半晌,纪仰光看着年芨的脸,问:“看够了吗?”
她轻轻点头:“够了。”
他叹了一口气,将灯拉关上,大手一捞重新将年芨搂到自己怀里来,他的声音轻哑,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年芨,真的很晚了,早点睡吧,好吗?”
年芨在他胸膛里点着头:“嗯,好。”
毕竟是普通人,又折腾了大半宿,绕是纪仰光体力再好这时也有些撑不下去了,他闭上眼睛沉思了一会儿,没多久就进入了梦乡。
这几天发生的事,就像一场梦一样。他根本得不到时间休息,也不敢,此时终于如释重负,一颗心放了下来,难得可以睡个好觉了。
年芨丝毫没有困意,在黑暗中睁着眼睛一直看着某个地方。她听见纪仰光沉沉的呼吸声,安稳至极。
寂静的夜里,她忽然长叹一口气,很轻很轻的说了一句:“纪仰光,如果我真的要死,那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无论用什么办法。”
说完这句话,年芨伸出手,紧紧抱住了纪仰光精瘦的腰身。
他其实已经熟睡,几乎是凭着本能的,握住了她的手。
没来由的,年芨的眼眶忽然泛了红。
她将泪珠蹭在自己皮肤上,不让那些液体流下来。她的眼睛红得厉害,在黑暗中闪着惊人的光。
因为我不会活太久。
因为我根本活不了太久。
所以你们,朋友也好,爱人也罢,都请慢慢的,一个一个的,将我遗忘。
只要不曾记住,就不会有任何悲伤。
所有的一切,苦难也好,坎坷也罢,你们都不需要知道,我来抗着就好。
只要将时间的缝隙堵塞得满满的,悲伤就找不到任何机会插进去。
我们也就可以不停欺骗自己:还很好,没关系,不要紧。
一个月又怎样?战争又如何?这些东西,我从来就没有害怕过。
因为心知肚明无法逃过,所以要放平心态接受它的到来。
我只是难受,只是还有一点不甘心。
一点点而已。
纪仰光,因为我和你的故事,不管何时何地回想起来,竟然都是如此短暂而又索然无味。
除了你我,不会再有别人回忆起来会觉得值得铭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