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她的苦恼烦躁,向淮远倒是显得淡定很多:“没事,这儿应该有旅社的,雨停了我们去找一家就好了。”
年芨并不是担心有没有旅社的问题,而是事发突然,她基本什么生活用品都没带,一想到要在这儿过夜,她就一阵头皮发麻。
手机也没多少电了,她没有充电器。想给纪仰光打电话,又怕他还没下班会打扰到他,思来想去,年芨还是苦着一张脸坐在了地上。
“到底还要下多久啊?烦死了………”她看了看亭子外哗啦啦一片的雨幕,自言自语的问。
向淮远轻声答:“应该快了吧。”
其实他心里也没什么底,说这种话也是纯粹安慰年芨罢了。这雨停不停对他来说没任何影响,站在私心的角度上来看,他反倒希望这雨能别停,一直下,这样,他还能多跟她呆一会儿。
年芨失落的叹了口气,不再说话。微垂着脑袋冥思苦想,没多久就困意汹涌,合上了眼睛。
地板又凉又硬,她整个人没什么意识,身子一歪就靠在了向淮远身上。
他在短暂的大脑空白过后,才反应过来面前的情景。
温热的,是年芨的脑袋和呼吸,她闭着眼睛倒在他腰间上的位置,明显已经熟睡。
他忽然就不知所措了,两只手伸着不知道该往哪儿放,犹豫了半天,还是小心翼翼覆上了她的脸。
很光滑,也很细腻,是年芨的皮肤。
她的睡颜十分安静,秀气的眉毛即使在睡梦中也微微拧着,嘴唇撇着,样子活像一个小老太婆。
向淮远轻笑一声,手指抚上了年芨的眉头,动作缓慢又温柔的,替她抚平褶皱。
“小词,”也许是被天地间孤寂的气氛所感染,内心空落落的疼。他几乎是情不自禁的开了口,“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
对不起曾经让你强烈的相信过我,对不起辜负了你的信任,对不起那些死去的岁月中,你曾无声流过的眼泪,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你。
我看见现在的你,分明眉眼带笑,满脸真诚。好像一切还是没有变的,你我都还是原来那两个人。
可其实不是。
时间的缝隙会有多大?从前我不知道,现在我明白了。被撕裂被拉扯被无限放大的,空洞无比的,是我和你永远也无法横跨的距离。
这条裂缝两边,我们互相对立而行,互相冷眼旁观。
你看不出我的悲伤,我不了解你的用意。归根结底,我们都不是一路人。
我无法改变什么,只能在现在,在仅有的时间里,尽我所能的多陪着你,未来悲伤到来的时候,只希望你能放下一切的过往,像现在一样,自由自在,无忧无虑。
到那时,你也许就能真正释怀了。
我不会奢求你的原谅,那些东西对我来说太贵重,太遥不可及,根本不敢深想。
以后如果有机会,你能知道真相,能为我流两滴真实的眼泪,我想,我一定会很高兴的。
向淮远勾起唇角,无声轻笑,面上流露着少见的凝重表情:“小词啊,你看这时间啊,怎么一眨眼就没有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