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慎淑夫人点点头,皱巴巴地盯着沈曦宜,心里好像有一百句教训的话没说出口。
容雅跟沈曦宜做了个“请”的手势,沈曦宜回头给藕清一个手势,叫藕清也跟上来。待走出慎淑夫人的视线,沈曦宜感觉浑身方松了一口气。
容雅见她神色微澜,笑问道:“二小姐是不是认得奴婢,怎地这般看奴婢?”
沈曦宜嘴角泛起一丝真心的笑来,随即矢口否认。
倒不是她不想跟故人相认。只是往事不堪回首,不提也罢。她重生已然不可思议,若是胡言乱语,恐怕还会被人当成疯子关起来。
容雅带她来到后园侧殿,将一套齐腰对襟襦裙呈与她。那衣裙大体乃是素雅之白粉色,裙角处有雪青湖纹花样点缀,自带一条披帛。
春日穿来,不消翩翩起舞,亦可引来蜻蜓蛱蝶萦绕。
藕清帮沈曦宜穿好衣衫,又将她平日拿的团扇递与她手中,赞道:“小姐这身裙子可真美啊。”
容雅也笑道:“这是侯府前些天新到的花样儿,正好叫小姐赶上了。二小姐本就身量纤纤,穿着衣裙是最合适的不过的了。只是这脸……”
沈曦宜感觉到容雅的目光落在自己红肿破烂的脸上,便微微一笑,以团扇遮住面庞。
按照前世的轨迹,应当是她即兴为慎淑夫人弹了一曲古筝,引得春日蝴蝶翩飞,也让令沉祐一朝相中了她。
如今她做了很多改变,跟容雅来到这杳无人烟的后院,还换上这身白粉衣裳,应该再无可能遇上令沉祐了。即便遇见,令沉祐应该也只能看到她身上的锦衣华服,也不会被她的脸所吸引。
容雅抱起沈曦宜的湿衣服道:“沈小姐以后可要好好当心些。这般拖着湿衣服在身上仔细着了风寒。”
沈曦宜抬眸,沉声道:“谢谢你。”
容雅似乎并未理解她言外的感谢之意,微笑道:“小姐不必介怀。夫人平日里都是和善的,只因她老人家极为看重沈府的宾客,这才说了小姐几句。忘了也就罢了。”
两人正说着,只听外面又有婢子呼唤容雅,似乎是为了厨房的事。
沈曦宜率先开口道:“你有事的话,就先去吧。”
容雅歉然道:“这里是花园侧殿,小姐按原路回去找阮夫人大抵有些远。顺着竹林的石子路倒可以抄个近路。”
容雅匆匆交代一番离去。沈曦宜又在侧殿做了半晌才出去,看竹林深深,杳无一人,暗暗松了口气。
她这一身白粉色的衣衫走在竹林里,又低着头行色匆匆,倒还真不易令人察觉。
竹林幽深晦暗,沈曦宜在石子路上走着,蓦然有什么东西“嗖”地一下挂在她的衣领上。
藕清惊道:“什么东西?”
此事本是意料之外,沈曦宜惊,低头一看,居然是一枚银鱼钩,还挂着鱼线。
“谁啊?”藕清朝鱼线的方向大叫道。
顺着鱼线望去,竹影深处似乎站着两个人。
“……哎呀不好,挂人身上了!”
一紫衫男子感叹着,一路小跑从竹林里跑出去,手忙脚乱地向她赔礼道:“这位姑娘!实在是对不住!孙某正在湖边垂钓,不想鱼钩不小心甩到姑娘身上,对不住对不住!”
说着就要双手并用,就要上手解她衣襟上的鱼钩。
沈曦宜下意识一躲,抬眸见着紫衫男子生得双眉黛色,唇红齿皓,一身讲究的苏绣半臂轻纱穿在身上,折扇扣在手上,端是前世孙翰林的大儿子孙常者。
沈曦宜心里猛然掀起一阵微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