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平静而静好的时刻一直持续到天命，直到郁柠前来叫早。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澄明而清澈，仿佛早已褪去睡意，而醒来好久了。
“曦宜……”
沈曦宜想装睡，倏然在他面前闭上眼睛，结果被抓个正着。
“你醒来好久了？”他半是不确定。
沈曦宜只好重新睁开眼睛，笑意道：“原来世子也是装睡。”
他眉眼间闪过一丝惺忪，不屑一顾道：“切，谁跟你一样。”
沈曦宜欲起身，卢玠却把她拉了回来，“急什么？天才刚刚亮。”
沈曦宜借势靠在他的臂弯里，笑道：“你想叫郁柠遇见吗？”
“没有我的允许她们不敢进来的，”他揉了揉眼皮，似有责怪沈曦宜为这种小事发愁，“而且，就算叫他们看见，炫耀一下也没什么不好。沧溟应该替我准备喜糖了。”
“什么？”沈曦宜愕然，“原原来昨晚，你……早就是有预谋的？”
他委婉笑了一下，“宽仁待下，是卢府一贯的家风。我才发了个喜糖而已。”
“去，”沈曦宜作势要掐他脖子，低笑，“你的话没一个真的。”
郁柠又在外面敲门了。沈曦宜不再理会他，径直下了榻，为自己上妆。他笑，亦坐起身来，定定看着她盘发、插簪，半晌叹道：“沈姑娘只顾着自己，就不想为本世子篦发吗？”
沈曦宜把梳子丢了过去，“你不会叫郁柠她们进来吗？”
他含笑道：“不若在下为沈娘子篦发也可。”
说着他拿着梳子径直走了过来，随意坐在沈曦宜身后。两人的面孔同时映在青铜古镜中，点缀微明的天色，仿佛一张旷远幽静的古画。
卢玠拿起一只步摇，为沈曦宜插在发髻之间。他的手法极好，点缀的位置不前不后恰到好处，选的颜色亦映衬肤色。
“好看。”他半晌叹道。
沈曦宜侧侧头，“真的假的？”
“真的。”
“你是说步摇好看，还是我好看？”
他诚恳道：“步摇与你都好看，不够，你仿佛更好看些。”
沈曦宜莞尔一笑，“世子实在巴结我吗？”
他不以为然地摇了摇脑袋，“巴结你作甚。我除了多养一张吃饭的嘴，又没什么好处。”又颇有兴致地言道：“不过你素日喜爱长发及腰的，今日却将发髻挽起，可是因为什么缘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