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玠面上微笑了一下,锋利的剑尖略抬,紧紧地逼着太后的喉管。
“李家不仁,上不匡扶朝政,下危害于无辜之人。先是欺瞒于朝廷在前,后又伤沈氏女、孙家郎在后,如此之族,其居心叵测,我卢府是断断不能跟此等结为姻亲的。还请太后亲自拟旨,收回成命,绝了我卢府与李家的婚事。”
孙伯才听闻直喊痛快,拍手称是,李参民被当着面退了李家的婚事,偏生对方还是个二十几岁的毛头小子,更是怒不可遏,趴在地上怒吼道:“卢玠,你干什么!不关徵玉的事!她那般仰慕于你,你居然要与她退婚!”
卢玠缓缓回过头来,似是带着深渊而来的笑意,低声道:“李徵玉?过会儿我再去算她的账。”
太后手指哆哆嗦嗦,此刻也顾不得什么两家的姻亲、什么家族的强大了,浑身筛糠似地唯唯诺诺,随即赶到矮桌之前,不由分说就撤了卢李两家的婚事。
太后刚要松一口气,没想到卢玠手中的剑并没有要放下来的意思,直言道:“还请太后保证,今日之事,乃是太后自愿由心,今后也不得当人之面抱怨一句,否则——”
他浑身素色的袍带猎猎,剑尖一条,立即在太后手臂上画出一道常常的血痕来。血痕血溅,溅到缟素之上,晕起一朵朵暗花,“卢玠今日既敢素服前来,就是染红归去。这千古骂名我也不在乎了,就看太后在不在乎了。”
太后吓了一跳,往日里她只是高高在上说一不二,何时受过这等胁迫?然而此刻燃眉之急,当然是保命要紧,太后迫于无奈,只得以祖先起誓言,绝不泄露今日之事。
太后瘫在地上,“这下行了吧?你若是要杀哀家,这天下人也不会放过你的。”
卢玠随意端详了一眼圣旨,仍如山巅积雪。一切尽在不言中。
太后立即禁口。
孙伯才一直在旁边静静看着,脸上的神色时悲时喜,见着太后的一张脸,似乎想起了许多的往事。李参民本来想竭力保护太后、维护李家,没想到事已至此,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一切都晚了,也就只有自己生闷气了。
卢玠轻轻拿起圣旨,剑花一转,在空中滑出一道弧线。
得到了想要的东西,碎了想碎的凤冠,他再不留恋一眼,他对这里的一切都感到无比地厌恶,提起圣旨豁然而去。孙伯才心中也不快,狠狠地瞪了李参民一眼,亦拂袖而去了。
一切都因李晏唐和李徵玉二兄妹而起,若非李家将沈曦宜逼到绝路上,或许不会有今日的磨难……不过谁都低估了卢玠的狠心与决心,还有他对沈曦宜之间的牵绊,才酿成今日之祸……
太后一滩烂泥似地瘫在凤椅之下,望着支离破碎的凤冠,愤怒都已经风干了,干巴巴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手臂的伤还在汩汩留着血,不过她到现在好像还是觉得刚才像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