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啦一声,全部站起来,由于姿势不对拖拖拉拉,听到了许多板凳滑动和翻到的声音。孙奭轻轻咳嗽,慢慢踱进教室。眼看着坐在头前两个少年在,欣慰地点点头,又看到后面几个纨绔子弟,不免脸色一沉。</p>
进来坐在中间交椅之上,面前众弟子齐声唱喏:“监事大人!”</p>
“唔,坐下。”又是一阵桌椅乱响,方才坐下。</p>
“咦,你们两个怎地挨得如此近?以前倒不曾见过!”孙奭看着教室一角几个学子问道。</p>
那两个少年站起来,甚有礼貌,抱拳躬身道:“监事大人,我兄弟老大人杨公名讳上延下昭,学生叫杨传永,此是我三弟德政。”</p>
孙奭听了,面露笑容:“原来是老令公的孙子,不错不错,以前不见,从今好生攻读也是一样,回去代老夫问老太君安好。”</p>
招呼打完,便又沉下脸道:“开讲。”</p>
孙奭上课的特点是,不管下面听不听,他自顾卖弄记忆力,也不翻书,也不瞧本,只信口诵读原句,开封京片子说起来,抑扬顿挫,煞是好听。遇到特别得意的句子,又旁征博引,洋洋洒洒。总的来说算是自说自话,反正听得懂的就这么一两个,其余混日子的他也不在乎。</p>
老头其实也并非完全投入,他一边讲书,一边心里苍凉无比。都说国子监直讲清贵,甚得朝廷荣宠。其中滋味,真是不进来不知道。现在这般模样,简直成了那些二三流小官家里的私学,怕是还不如哩!来的都是些虚头巴脑,脑满肠肥,说无恶不作过了,说偷鸡摸狗又小了的一帮小混蛋们。自己堂堂判知国子监事,就在这里当这种丢人的西席么?</p>
然而内心的耻辱感也只能关在这个屋子里,出了国子监大门,还得装出一副很臭屁的样子。表示自己是堂堂中央大学校长,国家顶级专家,谁也不敢怠慢。</p>
念了好一阵,孙奭才觉得有些口干舌燥,端起面前的茶碗喝了一口,喟然叹道:“《论语》一部,诚乃圣人不虚之言也。弟子们无他,只要照其中一句力行将来,坚持下去,必能成贤也!”</p>
他的意思是孔夫子的话都是至理名言,只要照做,哪怕是一辈子坚持按一条身体力行,都能够成为贤人。</p>
这本是老先生殷殷勉励之言,坐在前排,他最器重的弟子,庞籍的儿子庞元英和杜衍的儿子杜厚泽两人,非常认真听完,点头表示老师讲得不错。</p>
孙奭见状,稍觉心里舒服一些,也是闭眼点头,相互交流。谁知对面响起“哈”地一声,打乱了这短暂的默契。孙奭不爽地抬头看去,正是薛蟠一副怪模样在那里咧嘴闷笑。</p>
“薛蟠,你有何见解?”孙奭心中恼怒,但仍有君子之风,淡淡问道。</p>
“监事大人,弟子刚才听了开讲,甚是佩服圣人之言。不过么,要说《论语》一句力行便可成贤,弟子窃以为过了些!”薛蟠乖乖站起来躬身回答,偷偷对下面挤眉弄眼,示意瞧老子如何跟这老头抬杠。</p>
“过在何处?你且说说,遮莫你也熟读《论语》否?”</p>
“额,弟子不才,连学了三句,也身体力行,却未能有所进益!”</p>
“是哪三句?”孙奭语气非常不屑道。一面又端起茶碗,揭开盖子,轻轻吹起,呷着茶水。要等他说出来,然后解释教训这熊孩子。</p>
“额,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肉不正不食,拥狐裘而居。’这三句!”</p>
“噗!”孙奭一口茶水含在口中,听了他的回答,忍不住喷了出来,咳嗽连连,脸红筋涨。</p>
“哈哈哈哈!”下面顽童们一阵大笑,连杜厚泽和庞元英也趴在桌上,肩膀耸动不已!(未完待续。。)(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