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后,我李莫愁经蜀道来到了京兆府。金国统治北方时对北方的行政区域进行了重新划分,连长安也改叫京兆。不同于南方目前的繁荣安定,现在的北方总的感觉是一片萧瑟,其实自东晋南渡开始,神州的北方就成了各种势力争夺霸权的主战场,而南方的汉族政权又无力北伐,所以经济中心南移,而被战火荼毒全变了样的北方,即使是经过了隋唐盛世也没有完全恢复,况且安史之乱后,大唐的空前繁荣就已经成了过去,现在江北在淮南的弹丸之地又成了蒙古追剿亡金残余势力的最后战场,而且明眼人都有已经看出了蒙古人已有南下的举动,疯狂的掠夺更使得老百姓的生活苦不堪言。
到终南山脚下时,李莫愁对我说道:“我古墓派从来都不准男子进入,你先在门口等候,师父出来了则罢,要是她不出来,那待我进去和师父说明之后,看能不能求她让你进去。”看来李莫愁对她的那位师父还是敬畏的,尽管被逐出师门,可是在心里,古墓派的门规她一刻也没有忘。我对李莫愁言道:“我们上山,全真教的道士不管吗?”李莫愁摇头道:“有一条小路可以上山,那个地方乃是王重阳当年为全真道士划定的禁地,那老道死前还留话说凡是有全真教的人进入一律处死,我们上山不会有人拦阻的。”尽管一路太平,可是李莫愁显然是心烦意乱,沿途走走停停的愣是快一个时辰了才到古墓门口,盯着里面看起来黑洞洞的墓古大门,李莫愁轻叹了一声,终是缓缓的跪地叩首道:“古墓派不肖弟子李莫愁求见师父,乞望师父相见。”一声过后,里面毫无动静,我问道:“莫莫,是不是令师不在里面?”“不会的,师父一向极少外出走动,就算师父不在,师妹也会在里面的。”当即又是恭敬的三叩首重复道:“古墓派不肖弟子李莫愁求见师父,弟子自知罪孽深重,本不该打搅师父清静,但人命关天,求师父相救。”良久,已然毫无声息,李莫愁当即拔剑道:“乞望师父相救,莫愁愿意一命抵一命。”李莫愁的语气显然有些发急,我忙道:“莫莫你不要做傻事,我不值得你这样。”谁想李莫愁却在这时举剑横向颈部,我吓坏了,一把探出就要抓住李莫愁的手臂,但就在这时,黑暗中传出了一阵平静的女声,“还真是痴男怨女,莫愁你进来吧。”我行礼道:“晚辈江徽见过前辈。”声音的主人没有理睬我,只是呼唤着李莫愁的名字。“多谢师父。”李莫愁拜谢后起身便往古墓内走去,我想要跟上去,但是那声音又响起道:“莫愁,让他止步,否则你们就回去吧。”李莫愁朝我看了一眼,我只得强压着心头的担忧,朝她电了点头。
穿过那依旧熟悉的甬道,李莫愁在一间昏暗的石室内看到了一袭白衣的古墓掌门——林雨。十年不曾相见,林雨微一叹气道:“好孩子,你还是跟十年前一样,一点都没有变。”李莫愁一时间眼前也浮现出了儿时古墓中的生活场景,渐渐泪如泉涌的说道:“师父,弟子不肖,给您老人家添麻烦了……”,林雨扶着李莫愁的香肩言道:“你可知道这些年全真教的那帮道士信上给我说了你多少劣迹,我虽允你自行其是,但也嘱你不可借古墓之名,你倒好,惹来那么多是非。”李莫愁哭拜道:“千错万错,都是弟子的错,只求您能最后看在莫愁和您在古墓十五年师徒的情面上,就徽弟一命,莫愁自会给您一个交代。”然后李莫愁把我的情况说给了林雨听,后者思索了一下说道:“好吧莫愁,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出去和他说几句话。”“多谢师父。”李莫愁喜极而泣,没想到林雨没有多为难自己,心下欢喜自然不必多说。
可是林雨出去后又是另一番情景,在外面苦等的我转瞬间只看到一袭白影轻飘飘的闪现在我的面前,我认出了她,除了鬓角比十年前增了几缕白发外,总体没什么变化,真要有的话就是这一身白衣和清冷的墓室让她显得十分难以靠近。林雨死死地盯着我,毫无表情的对我言道:“江徽,就是十年前的那个小孩子?”我点头,“前辈好眼力。”“我是听莫愁说的,才懒得记这些。先谢谢你救了莫愁。”我答道:“前辈,江湖上的传言十有八九都是以讹传讹夸张了不知多少倍,您要知道莫莫一个丽质天生女孩子家的漂泊在外,有孤苦伶仃的,多少人会打她的主意……”,“你又没有打莫愁的主意?”林雨冷不丁的问我道:“莫愁这孩子我最清楚,从小就固执的要命,要不当年也不会对那姓陆的许下终身,她受过一次伤了,我不希望她重蹈覆辙,小子你明白吗?”“我懂。我以后会好好待莫莫的。”我本以为“丈母娘”对“女婿”的例行交待,可是后面一句话让我懵了!
“所以我希望你离开莫愁,只要你同意,寒玉床我可以借给你疗伤。”我听完大吃一惊,当即对林雨说道:“前辈,晚辈对莫莫一片真心,我知道莫莫心里也有我……”,“我古墓的掌门都是守身如玉的处女,我对莫愁期望甚高,难道你不希望莫愁以后过的好吗?”林雨的声音忽然严厉起来,“你已经扰了莫愁的清修,难道还想继续耽误莫愁吗!”我急道:“前辈,晚辈是真心的愿意令徒过的快乐,就好像她的名字那样,无忧无愁,可是在下不敢苟同前辈的看法,大好的韶华虚度在这阴暗的墓室里,这不是莫莫希望的,您口口声声说了解她,可为什么当年她要走的时候您横加阻拦!”这一席话让林雨脸色铁青,“莫愁以前不谙世事,我不想让莫愁被那姓陆的骗了,我是为她好!”“为莫莫好?”我忽然笑的有些苍凉,“就是因为您的种种好,使自己的弟子对外面的世界无知到了不知道如何辨认真伪的地步,所以莫莫才会被陆展元那畜生给骗了,您口口声声说爱护她,可是她漂泊江湖孤苦无依,被人欺辱的时候,您有没有管过她!”说道最后我生气了,多少人在痛骂李莫愁心狠手辣的时候,不知道有没有想过是谁让她变得无家可归,林雨要是真的关心自己的弟子,干嘛不在知道陆展元底细的时候直接告诉她,或者领着李莫愁到陆家庄去看看,一味的用师父的权威责骂,而且用赶出古墓来威胁,最后林雨成功了,李莫愁被人“抛弃”,她又为了所谓的师门规定和师长权威对李莫愁不理不睬,李莫愁在万念俱灰的时候终于只能用最极端的手段保护自己。
一阵如同狂风暴雨的劲气袭来,看的林雨怒了,“这是我古墓的事情,轮不到你管。”林雨近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了这句话,如此的情况下她竟然还强忍着没有动手,看来她养气的功夫真的是很高,我盯着林雨答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晚辈只知道人命为大,戒律为轻。”许是动了怒,我的心脉忽然涌出了数股热气,烫的我立时倒地不起,林雨看了我一眼低声道:“我现在就可以把你带到寒玉床上去调养,要么答应我的条件,要么去死!”我艰难的往墓门口趴去,“将死之人其言也善,请前辈细细思量一下晚辈的话,今后能真的好好爱护莫莫,她是个好姑娘……”
“徽弟!”李莫愁的身影这时出现在了前方,尽管很是模糊,但是我可以看到她近乎飞奔着跑过来。“小子,你去死吧!”林雨抬手一掌击下,一股我承受不住的真气正好落在我的心脉上,而我在最后一眼看到了李莫愁眼中纷纷落下的泪珠,惨然的向她一笑后,我的心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快,眼一黑,我没了知觉。李莫愁扑倒在地后就疯狂的摇动着我的身体,但是我却一点儿只觉也没有,最后她死死的抱着我,看向林雨的眼神竟透出了无比的仇恨,这时甬道里出来个五十来岁的老妇,歉然的说道:“掌门,我没拦住莫愁,她……”,林雨背向众人,忽然身子一动,已然滑过了李莫愁,后者此刻完全没有防备,转瞬间就栽倒在了我的身上。
“掌门,这……”,“不要浪费时间了孙婆婆,赶紧带他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