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8/4/29,午,气象不明。
“哈……又是死路。”
驻足在上下左右前方被泥块堵严实的小道尽头,斑鸠三人被闷烦的空气所包围。
从离开那间密室般的房间起算,这已经是他们第十七次找不到通路而停下脚步了。
一次一次又一次,正式的敌人倒是没见着,三人在地城第一层探索时最该鼓足的干劲早已被道道隐蔽而又繁琐的机关消磨殆尽。
怎么回事?密室逃脱游戏吗?开什么玩笑!这儿可是地城,乍看复杂但找到规律却又简单好走的迷宫和携带着稀有道具接踵而来强敌才是王道情节啊!
“我们要找的「粘糊糊的球」的确在更下层吧?”
斑鸠干脆放弃了寻找机关的活儿,坐在艾歌殷勤抽出的板凳上回复体力。
从上午睡醒时开始他就没怎么休息,若用的是他原本的身体还好说,爱蕾诺亚那点贫乏的体力可经不住这点劳累。
太弱了。
对他而言,这真是相性最差的躯壳。
“啊啊,被你称做「黏糊糊探测器」的头发笔直向下地贴着额头,东西肯定还在更下层,”爱蕾诺亚拍拍四周的结实泥块,泄愤似的轰上一拳,在接连不断的倒塌声中成功开辟出一条崭新通道,“找到路了,我们继续——呜喔?!”
惊呼一声后,爱蕾诺亚神秘失踪。
八成是她看到前方有个值得一战的强敌而赶紧启动「时停」上前死磕了没跑。
没什么好担心的,「时停」的优越性毋庸置疑,被置于“永远都是我的回合”状态中的对手只有任人宰割的份,而恐怕就在斑鸠认知到“爱蕾诺亚消失了”的现在,那些倒霉的敌人就已经死成不能再死的尸体等待腐烂了吧。
根本轮不到他和艾歌出场。
“找到通往二层的下行阶梯了哟。”
爱蕾诺亚果然屁事没有的从新出现的通路后重新现身。
“总算吗……”斑鸠强提起一口气,向前行去,“跟一开始一样的房间吗……呃,又是同行?”
他望望躺在站立于通路后房间地砖上爱蕾诺亚脚下的数具冒险者向土地捐赠血液的新鲜尸体。
“先做出攻击动作的是他们,我可不是杀人狂。”
爱蕾诺亚接近房间正中,那儿存在着地下室一样幽深的方形缺口。
——下行阶梯,通往地城深层的唯一途径。
“……嗯?”
本准备先行下楼的爱蕾诺亚,像是看到了什么令人在意的东西一样,双肩环抱于胸前,停在阶梯前摆起姿势。
“?”
出于好奇,斑鸠上前探头,只见——
※
“主啊……主啊……!”
手持黑暗圣经、紧握逆反十字,身着淡紫祭衣的无名暗之传教士在古城一层的下行阶梯上不住祷告。
以擅长的八极拳削弱来犯者体力,使用流传自神的话语洗净对方身心的污垢,将之将自身全部都奉献给神的代言人-古城城主、以身作盾保卫该地不受任何人侵略是他的职责。
过去如此,现在如此,未来,也该是如此。
然而。
一直以来都有顺利达成的传教作业,在今日,却被仅仅一位黑衣的女性冒险者轻松摧毁。
在她面前,令我等伟大思想遍布世界的理念脆弱如泡沫幻影,过去数十年来精心培养的优秀战士宛若纸屑易碎。
连如何出手都无法看清,只是一瞬,她便仿佛理应如此般忽然出现在重兵之间,以轻蔑的眼神睥睨仿佛被无形断头台斩首致死的战士尸体。
无法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
——简直,就像是已达神明领域的伟大城主那般。
太可怕了。
这个女人,实在太可怕了。
仅靠自己的八极拳,别说削弱,恐怕,就连近身也无法做到吧。
“主啊……”
但是,不能退却。
他是暗之传教士。
是令我主之美受世人知晓、传唱的伟大职业。
即使是这位残杀同胞轻松如吃饭喝水的女杀人狂,也只不过是被世俗所蒙蔽了双眼的迷途羔羊,是传教对象罢了!
“主啊。”
暗之传教士安下了心,直视起阶梯上,双臂环抱、摆着姿势、看不清面容的女杀人狂。
安息吧,方才被她所暴虐肆杀的同胞们。
接下来的,就是他的战场了!
“……哼,”女杀人狂嘴角一扬,仰起头,稍稍露出了半边隐藏于光线阴影下的清冷面容,“原来如此,暗之传教士吗?”
“女杀人狂……”暗之传教士面色凝重。
“我的名字是ai——希撒!希撒·齐佩林!”
是吗。
希撒·齐佩林吗。
这就是已达与神的代言人-伟大城主相同领域的女杀人狂的名吗?
这一瞬,暗之传教士的心中闪过一丝明悟。
他自然而然的,明白了自己诞生于世的使命。
——令这位有着希撒·齐佩林之名的女杀人狂皈依我主,便是他生存至今的理由!
即使会死。
即使无力抵抗。
也决不可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