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9/4/29,夜。
老月也没矫情,重新躺上木板,悼念着短命的队友们,呼吸声逐渐平稳。
当上冒险者的什么没经历过,区区硌人骨头的硬木板,总比各种昆虫小动物四处爬的湿润泥巴地强。
“……好。”
人已睡下,此间,再也无人能阻止斑鸠自剖腹了!
——这样说可能有点歧义,实际情况是,他正在尝试用新发掘出的能力杀掉自己感染的「以太病」的病因。
既然万象皆可杀,这点小问题应当不在话下才是。
斑鸠重新逆着举起黑锈剑。
他其实也挺想闭目养神好好休息,可一旦放松精神那铺天盖地的死线死点便是要人老命,只是一想万一养神养迷糊了,不小心一个动弹划到自己或是别处哪里的死线便会杀掉点什么,斑鸠便难以真正松弛下神经。
而人一旦静下来而又不想睡觉的话就会开始胡思乱想,一开始胡思乱想就会停不下来,一停不下来那稀奇古怪的想法又会越积越多,对心理健康在负面意义上造成不可估摸的严重影响。
只能找点事干。
所以他决定先拿似乎最具可行性的杀「以太病」开刀。
拿自己试刀则实属无奈之举,因为不知道边上这钢琴师究竟是否「以太病」发病的话,根本无从下手。
斑鸠集中精神,在意识层面上隐去所有和「以太病」无关的线与点。
想看到死线或死点都还算比较轻松。
但只想看到某几项限定事物的线与点就比较困难了。
就像做菜,一勺子盐大体上是个人都真能一勺解决,但10克盐……谁能保证自己一勺子下去一定能稳稳当当不多不少地刚好舀上来10克?
正是因此,他才没再老月醒来后继续只差哪怕最后一步的未完作业。
分神,可是会出人命的。
地上的线消失,空中的线消失,草木的线消失……在那最后,斑鸠眼中,只剩下了自己身上仅限定于「以太病」一种类的线条。
——就好像把他整个人套进魅惑红网袜里一样的,密麻到恐怕密集恐惧症患者看一眼就该休克的网状纹路。
那正是,他所想看到的,所谓「以太病」病因的死线。
微微挪动视线,可以看到,木板上的老月,也和自己一样同处于魅惑红网点状态。
在老月醒来前,斑鸠对杀「以太病」一事也只进展到这里。
——这到底是指「以太因子」以侵蚀其全身上下,还是说人体本身正是「以太病」的诱因?
不懂。
搞不明白。
所以,非常纠结。
……
…………
老月从无梦深睡中苏醒,并因自然而然地在休眠中摸索到更加精进演奏技巧的法门,而感觉空气如此清新,世界又如此美好。
逝者已成为过往,生者要连带着他们的份继续好好生存,在这新的一天,他神采奕奕地下定了要成为钢琴王的男人的决心。
“哟,早安呀……”
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招呼将老月的心情拉出伟大琴路,他感受着猛然间如坠冰窟的严寒战战兢兢地扭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树墩,只见一笑容虚假眼神虚无目视虚空的年幼『虚空蠕动者』嘴唇开合着,仔细听还能听见细弱蚊声地阵阵喃喃自语。
“这个闹心的世界……干脆杀掉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