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铁蛋一走,本来是件很稀松平常的事情,也没什么问题?可问题就出在光元老板的老婆身上,她认为铁蛋走了,对她们家来说是件很丢脸的事情,别人家没走人,就她家好好的走人了,实际她不好好检讨一下自己,别人家的老板老板娘对工人爱护得跟宝贝疙瘩一样,说话客客气气的,吃饭客客气气的,做事客客气气的,叫工人叫兄弟,叫妹子。她呢,嘿,那个三牛,给我过来抬一下东西,嘿,阿娟,你过来跟我做做手工。从来就是嘿来嘿去的,没一句是客气的话。
假如工人不小心弄坏了一支丝锥,她就大声吼道:“你眼睛放裤裆里去了,那么大一支丝锥都被你弄坏了,你得赔我丝锥,这支丝锥是M24的,还是上海上好的丝锥,买回来要四十块,我得在你工资里扣四十块出来,赔偿我,知道吗?你这个猪脑袋,做事不用心,怎么不去死啊?真是个笨死尸,下次再这样,就要对你不客气,知道吗?哼,气死人了!”
而别的老板娘会说:“兄弟呀,今天这是怎么了?无精打采的,是不是昨天没睡好,想家里人了,想家人跟姐说吗?姐给大哥大给你,你跟家里人打打电话,不就好了吗?兄弟,这家伙老贵了,要四十块一支,下次你得注意一点,好吗?”
两种不同的语气,一种尖酸刻薄,一种充满人情味,这样一对比,谁还愿意在她家做生活呀。
这光元的老婆本身就不懂做人,对人尖酸刻薄外,还瞧不起外地人,经常牙地佬牙地佬的叫(牙地佬,牙地婆是浙江方言,意思是外地佬,外地婆),让人听了很不舒服。铁蛋走的原因有很多种,连他自己都说不出来。也许离开了这个鬼地方,再也听不到人家叫他牙地佬了,再也听不到老板娘那种尖酸刻薄的话了,“我扣你工资,毛病洗澡的牙地佬,老娘看到你就烦,蠢得跟死尸一样,不是搞坏这种,就是搞坏那种!你窝窝你,是尕许个宁吗?整天毛病洗澡的一大堆,让人看了很恶心,尕许个蠢的宁啊!”(窝窝你,尕许个宁,毛病洗澡,浙江方言,说说你,这么一个人,毛病多的跟洗澡一样)想起这些话,铁蛋都想打人,他哪里蠢得跟死尸一样了,再说人死了,还有智慧吗?这骂的都是一些什么话,听着特别的不舒服。毛病多也不会多得跟澡堂里的水一样多吧,这他妈的,怎么骂的人呢?
隔壁王阿姨知道铁蛋走了,就问光元老婆:“光元媳妇,听说,你家铁蛋走了,是什么原因走的呀?”
光元媳妇就回道:“你说铁蛋那家伙啊?他走了就走了呗,明天我就给鹊桥八点半打个电话,叫韩二江给我找个人补缺就是了!还差他一个铁蛋不成!真是的!牙地佬,蠢得很,宁愿七千五不要,也要离开我家,真是蠢得不要不要的,没见过这么蠢的家伙!”
王阿姨叹息了一声,转身要走。
光元媳妇就问:‘王阿姨,你是怎么知道的呀?铁蛋走了才一天呀?我都没跟外人提起过?”
王阿姨听她这么一说,就转过身来,看着她说:“李利群,不是阿姨说你,你啊整天牙地佬牙地佬的挂在嘴边,别人不走才怪,还有你骂人骂得我们隔壁都能听到,什么你这个笨死尸,毛病洗澡的东西,你想想你哪天不犯错呀?蠢牙地佬,你怎么尕许个蠢呢?你干吗要骂宁啊?就不能好好说,铁蛋那后生不错呀,是个男子汉,能屈能伸,可惜了,你家有眼不识泰山?哎······”说着转身就走。
原来光元的老婆叫李利群,样子长得还漂漂亮亮的,就是肚子里没货,听王阿姨这么一说,就反驳道:“王阿姨,铁蛋在你嘴里怎么就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了,我怎么就有眼不识泰山了?这话几个意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