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注意到躺在坑底的草帽,它虽然裂开了,却没有在强大的气流中粉碎。
树塔和道士们都没事,他们甚至不用施法抵抗,气流自动让开魔树,可这样做也有一个坏处,接触魔树让道士们刚刚坚定不久的心又动摇了,魔树正在对他们施加强有力的影响,每个人心中都是千头万绪,放弃除魔的理由一个接着一个,每一个都是那么的不可置疑,而被他们保护在中间的牙山道士周千回,越看越像是心怀叵测的虚伪小人。
秃子脑子里有一颗完整的魔种。却第一个脱离树塔,大声说:“开工啦,道士们。接着打魔树的屁股,让它知道咱们不是好欺负的。”
魔侵道士全都离开树塔,心志恢复如初,再次向树塔施法。
周千回继续监视琥珀之内的情况,不停地向其他人通报,“原来如此,琥珀听从漆无上的意愿。将左流英和慕行秋的法术都给偏移了,所以他们一直击不中目标。还好。漆无上虽然夺得了洗剑池,但是他不会道法,控制得不好……”
殷不沉飞到牙山道士身边,咳了两下。低声说:“道士们在斩除魔树,魔树却是他们唯一的屏障――这不是在自掘坟墓吗?”
“没错。”要不是情况特殊,周千回根本不愿意搭理这位半妖,所以回答得颇为简略。
“把那条透明的根直接斩断,然后把慕松玄连上去,岂不是更省事?”殷不沉没听出对方的冷淡,继续出主意。
周千回紧紧盯着琥珀内的情况,“不行,魔树大部分力量都用来控制琥珀。这才给我们可趁之机,如果现在就砍断树根,魔树反而能以全力对付道士。过后又会与断根重新连上。”
“哦,明白,魔树舍不得琥珀,反而害了自己的性命,呵呵,挺有意思。”
“小心!”周千回发出警示。漆无上又用洗剑池发出了怒海潮。
这一次的怒海潮跟之前都不同,没有避开树塔。
漆无上感受到了树塔的危机。宁可将魔树毁掉大部分,也要将道士们先杀死。
轰的一声,血红色的气流席卷而来,围着树塔的道士们被吹上了天,魔树地面上残存的部分在瞬间化为残枝败叶,密集的树根也少了一多半,但是那条透明的根还在,仍然与剩下的根系相连。
道士们失去了所有保护,怒海潮不只是气流,它的力量直透三田,连根本隐遁之法都无法阻挡。
周千回不能再躲在后面了,拼尽全力冲到最前面,召出十几件法器,希望能够阻挡片刻,可他只是星落道士,即使漆无上只能发挥出洗剑池的一部分力量,对他来说也过于强大了。
法器像树叶一样被卷入高空,周千回本人也无法留在原处,被吹得不停后退,泥丸宫、绛宫、下丹田里如同万针攒刺,在他身后,手挽手的魔侵道士们像一条随时都会断裂的风筝线,全靠着牙山道士的那一点点抵抗力,才没有被吹散。
左流英的草帽就是这时重新飞起来的,它是一件普通的凡俗之物,来自皇京的一位老者之手,这时却要抵抗道统至宝发出的法术。
它曾经在一座妖城的外面抵挡过怒海潮,但那时左流英就在草帽下面亲自施法,现在它只有一点点法力。
噗的一声轻响,草帽刚刚升到周千回面前就碎成了成百上千块,可这些碎片没有随气流飘散,反而逆势前行,不停地碎裂成更小的草屑。
怒海潮过去,草屑燃烧成灰,彻底消失。
道士们心有余悸,魔种的影响反而更小,不用招呼,立刻向魔树仅存的根系施法攻击。
“左流英都知道留顶草帽保护我们,牙山注神道士在干嘛?”秃子一边发射红光,一边气哼哼地问,“他们就算在几百里以外也能帮点忙吧。”
注神道士的确有这个本事,周千回解答了许多问题,唯独这一条他给不出答案,他虽然是牙山神工科首座,在注神道士那里却只有听命的份,他甚至不知道牙山境界最高的两位道士此刻在哪。
好几位道士都看向周千回,他却只能假装听不到秃子的话,又召出铜镜照射琥珀,马上就发现情形不对,“慕行秋受伤了,他松开了剑,正在飘向琥珀中心的孟元侯。左流英……也快支撑不住了!”
琥珀就像是一位偏向的家长,漆无上是受宠的孩子,越来越如鱼得水,左流英和慕行秋却是左支右绌。
秃子闻言一愣,头上的魔眼不再发射红光,突然他像疯了一样冲向魔树的根,咔嚓咔嚓地大咬特咬,眼看就要咬到透明之根,其他道士则帮他清除所剩无几的残根。
突然间,透明的根断裂了,它不愿被头颅控制,自动断成了数十截,深入琥珀的部分也被吐了出来。
紧随被吐出来的透明之根,一条干瘦的手臂伸出了琥珀,托着一个白玉制成的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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