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老夫人气得嘴唇轻颤:好个苗氏,竟敢跟自己阳奉阴违!
这回是真没余钱了。
最后一点希望也被斩断,兄弟俩哭也哭不出,气也不敢喘,鹌鹑般挤在一块儿又怒又恨的瞪着白棠,却在祖母暴怒的眼神下胆战心惊,索索发抖。
祝老夫人一个劲的想着他们就要受白棠调教,心情方勉强平复了些:“行了。你们今后跟在练公子身边好好历练。”
说完,不顾孙子们红着眼睛追问“您什么时候来接我们啊”的惨叫声,淡定无比的下楼离开了。
她回到家中,将孙子换下的衣物首饰和搜捡出来的银票一股脑儿的扔到了苗氏跟前,冷冽如冰的道:“你天真愚蠢当不了家,我来当。你教不好儿子,我帮你。但是你敢坏我祝家的前程,罪可不恕!”
苗氏惊恐的哭道:“娘,娘,我只是担心他们啊——”
“收拾好行礼,回你的扬州和你的闺中姐妹们吟诗论画去。”祝老夫人动了真怒。“同光同霖出师之前,不许你及你的人踏进北京半步!”
留她在京城,不知还要添多少乱子。她瞧着满心不忍要为妻子求情的儿子,轻笑道:“你要陪她去扬州,也无不可。”
祝绪文闭紧眼道:“是苗氏糊涂。应该受罚。”
当日就收拾了行礼送妻子离京。好在老夫人只是为了提防她坏事,并未动休妻之心。祝绪文好说歹说,无数保证发誓,才让妻子收了眼泪。
累。
祝绪文目送马车远去,现在只能寄希望练白棠能教好两个儿子了。
“练白棠,别以为祖母把我们交给你,你就可以随便欺负我们——”
白棠轻轻摇动食指,神态不自觉又冷又媚的道:“你们祖母把你们交给我,我还真能对你们为所欲为。当然,只要你们乖乖听话,每天完成我布置的作业,还是能够平安度过这半年的。”他做了个请的动作,“两位少爷,请吧。”
同霖跳起脚来:“去哪儿?”
“在下在外城有座桑园。”白棠微笑道,“那真是人间仙境,世外桃源。极适合两位少爷修身养性,调理身体。”
同光同霖再疑惑不安,在全宏逼迫下,只能视死如归硬着头皮坐上了一辆破旧的连软垫子都没的马车。一路的跌荡之后,全宏撩起帘子道:“咱们到了。下车吧。”
兄弟俩一抬头:见鬼的人间仙境!除了大片叶子还没长出来的桑树,只剩一排排新建的作坊。
虽然,工坊分布得还挺好看。
离桑园最近的自然是蚕室。蚕室后头就是缫丝间、织坊。
另外还有一整排的雕版作坊和兰亭护肤品的作坊。只是兰亭尚未开工,此时静俏俏一片。
每排作坊后边都有宿舍。祝家兄弟选了雕版作坊后边的宿舍居住。至少和同行住一块儿,比较有安全感。
“人来了没?”一道嘹亮浑厚声音在桑园内响起。
白棠扭头一瞧,拱手道:“陈大人。”
陈四海冷着脸,骂道:“你说的俩个小兔崽子呢!拉出我瞅瞅。”
白棠指着相偕而来的人道:“就是他们。陈大人,咱们要讲究循序渐进。不可将他们操练得太狠了。咱们的目的不是培养他们成为大明的精兵猛将,就是为了让他们锻炼体魄而已。”
万一把人练残了,他不好向祝老夫人交待啊。
“明白。”
两名亲兵搬着把椅子请陈总兵坐下。
“我当年练兵的时候,什么怂样的人没见过——”他睁大眼,失声道,“——这样的还真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