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显现琉璃树下,他与她说终于想起太湖里的往事,被湖中红鲤欺负,亲娘簌离穿红衣,曾为保护他日日割他龙角挖他龙鳞。她眼里布满泪水,心里如蛛丝收紧着痛,她以为她是了解他的,从他小的时候就悄悄陪伴他,却不知原来他还有如此苦痛的往事。她忍不住想去握住他的手,临近却瑟缩了,她想起爹爹说,小露露,天规森严,切记不可逾越。思及若是逾越了,不知还能否陪在他身边,又收回了手。
他思及这日,想起他那时她葱白的小手像他伸来,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期待的。但那只始终没有落下的手,却让他蓦然想起了另一人的笑容。他便只说:“邝露,谢谢你。”
如今想来,他却是懂了,另一个人对他的坦荡都不过是无心罢。
而爱,是欲盖弥彰又瑟缩藏起的克制。
他曾经疯狂地妒忌着另一个人背着他悄悄去看她心上人,只是他从来不去细想也有人朝朝暮暮偷偷地守着他。
他一无所有,她生死相随。
而他,亦在千年相伴的岁月中,习惯有她在旁。这种习惯,是否比一见钟情更深入骨髓得可怕?
从前她看着他琉璃树下的孤寂,现今他看着她玄荒镜里的背影,谁是谁的缘,是谁的劫,又是谁的神伤,谁的执念?
玄荒镜,真真是得了一个贴切的名,真相如此荒唐,又是如此玄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