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和尚道:“施主不可,山路本来难行,又逢这般连绵秋雨,山路湿滑,走不得的。m.x23us.com”白发人笑道:“那倒是不妨,我也是走惯了山路的,小师傅只需告诉我方丈在山中何处就行了。”小和尚无奈,出门指着山上的一簇苍翠道:“只在那边,施主要去,小心脚下。”
白发人撑起竹纸伞,从侧门出去,一条蜿蜒狭窄的石头凿成的山路台阶就在门前,拾阶而上,正不知道看起来并不怎么高的山峰走起来竟然似乎无穷无尽。
那一片苍翠却是松林,也是十来年钱澄空一人栽下的,现在已经是碗口粗细了,地下散落着无数的松针松子,踩上去软绵绵的。
穿过松林,果然见一个老和尚正在树下捡拾松果,远远的瞧见他上来,直起身来,报以祥和的微笑:“客从何方来?”白发人点头为礼:“久慕大师之名,是以不远千里,自黔中而来,专为一见大师风采。”
澄空和尚合掌为礼,笑道:“阿弥陀佛,出家人本为修行避世,缘何有了甚么名声?真是贻笑大方了。”白发人呵呵一笑,从背上摘下一只大葫芦递给澄空:“大师饮酒不?”澄空微笑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世人若学我,瞬间入魔道。贫僧道法低微,可比不得降龙罗汉!”
白发人又是哈哈一笑,自顾自的打开葫芦,咕嘟嘟的灌下了一大口酒。忽然张口一喷,一道酒箭穿过雨幕,射向澄空的面门。澄空恍若不绝,只是低低的念了一句佛号:“阿弥陀佛。”酒箭将将射到他的鼻端,忽然哗啦一声失去了劲力,落在地上。
澄空老和尚面不改色,依旧微笑道:“好俊的武功,这一招飞流直下三千尺,据贫僧所知,天下可只有淳于春树能使出来……是你不是?”白发人不答,咕嘟嘟的又喝了一大口酒,仰面一道酒箭射向半空,宛若一道白色闪电,穿过天际。
白发人正是王枫的师伯,季天笙的师叔淳于春树,他刚才在寺庙门口见到那朵梅花,心下就生了疑忌,难道这个澄空和尚竟然就是那个人?那人的易容之术,天下无双,就算扮成一个老和尚,自己也未必能够瞧得出来,所以一上来就先用酒箭试探澄空。
见澄空不闪不避,这才去了心中的猜疑。因为若是那人,见到自己前来,就算不惊慌失措,也必然会流露出来一丝不安。见到自己出手就是狠招,更不可能毫不闪避。但是这个澄空和尚也当真了不起,明明认出自己的这一招独门绝学,还敢如此泰然处之。
澄空抚掌笑道:“果然是淳于先生大驾光临了,淳于先生二话不说就对贫僧出手,想必也是瞧见寺门口匾额上那朵梅花印记,是以起了些微的疑心?”淳于春树目光一闪,也忽然笑道:“大师竟然也认得那朵梅花的来历?”
澄空点头微笑:“长孙沉疴老先生竟然也在白川,呵呵,小小的白川市,如何来了这么多的高人?”说着拍了拍手,招呼淳于春树到一颗枝叶繁茂的大松树下,顺手搬过来两块大石头,又找了一块方方正正的放在中间。
这些石块个头不大,但也不小,看起来总有百八十斤,他身材瘦弱,却随手移动,武功也可见一斑了。淳于春树笑了笑,大喇喇的走过去在一块石头上坐下,不管这个澄空和尚是什么来历,坐观其变罢了。
澄空又从一边的竹篓中取出了一只紫砂茶壶,还有两只茶杯,都摆在中间那块方石头上。又取出一些茶叶来装在茶壶中,走去一边接了一壶山泉水。却也并不收柴烧水,实际上这阴雨连绵的,也没处去寻找干柴,只是握在手中。
淳于春树见他的握着茶壶的右手忽然变的火焰一般通红,不由的吃了一惊,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火焰掌?不过片刻功夫,澄空和尚手中的茶壶就发出了嗤嗤的轻响,再过得一会儿,便是咕嘟嘟的水开的声音,壶盖翻动,阵阵白气冲激出来。
他竟然用自己的手掌就将一壶水烧开,这份武功,也真是惊世骇俗了。淳于春树道:“这是火焰掌啊,呵呵,澄空大师俗家可是姓张?”澄空一笑:“尘世间的张白空,东山寺的澄空和尚,都不过是过眼云烟一般的虚名,淳于先生又何必着意?”
淳于春树点头笑道:“正是如此,大师不是张白空,也不是什么澄空,不过就是这地上的一颗松果,杯中这一壶清茶罢了。”澄空和尚微笑不语,将茶水倒入茶杯,香气立刻萦绕出来,真是好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