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韩主事府上便多了两名大内高手,藏身在那房梁之上,盯着韩绮一举一动。
这位韩三小姐乃是个书呆子,每日早出晚归,回到家中除了读书便是练字,并无甚特别之处!
待到第二日二人又跟着去承圣书院,见着韩绮与夏小妹说笑谈天,各自读书,午时又在一处用饭,之后又乘马车回府,又是看书练字,如此三日便回去复命了!
东宫之中,朱厚照正斜依在软榻之上,翘着二郎腿儿吃点心,听得刘瑾来报说是跟踪的侍卫回来了,当下忙将手中的盘子扔到一旁,坐直了身子,
“快快叫进来!”
两名侍卫进来复命,
“太子殿下千岁!”
朱厚照不耐烦的一挥手,
“快快起身……”
见得二人起身便急忙问道,
“这三日可有收获?”
二人对视一眼,便将这三日韩绮的行踪说了一遍,
“承圣书院?”
朱厚照听了眉头一皱,
“她在承圣书院进学?”
“回太子殿下,韩家三小姐在承圣书院乙班,乃是个勤学刻苦的好学生!”
朱厚照想了想又问,
“那……她可有与何人交往甚密?”
“回太子殿下,韩家三小姐有一位闺中密友,也在承圣书院!”
“哦……”
朱厚照闻言双眼一亮,
“她那闺中密友长得甚么模样?”
侍卫对视一眼,心头暗道,
“前头还当这一位是瞧上了韩家的小姐,怎得又问起了人家闺中密友来,莫非又瞧上了这位闺蜜不成?”
二人当下将夏小妹的形容举止描述了一番,朱厚照大喜,
“哈!总算让我找到你了!”
这位太子爷朱厚照,从小便是千娇万宠于一身,每日里皇城之中见得多少佳丽美人儿,暗下里以为天下间的女子都是宫里的女子一般,要嘛似自己的母后柔弱如菟丝之花,要嘛就似那些每日里想尽法子凑到自己面前的女子似的,一个个眼冒绿光,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他。
太子爷如今这年纪正于男女之事上半懂不懂之间,虽有人教行夫妻敦伦之术,但无人教他两情相悦之道,若无情相悦又如何行敦伦之行,岂不是如禽兽无疑?
朱厚照虽性子不羁,但本性也是纯良,见着这帮如狼似虎的女子,心中反倒生出惧意来了,对东宫之中一干貌美如花的女子避之惟恐不及!
只阴阳相吸乃是天地至理,少年人怕了这些女子,总归还有少年慕艾春心萌动之时,只却寻不到一个真正喜欢之人!
正此迷茫懵懂之际,见着一个夏小妹倒是有耳目一新之感,想着那谭柘寺里她提着裙子,几步跳下来助他捉龟时的模样,顿觉青春飞拨,活泼美丽,只倒也未想及男女之事,在心头暗暗道,
“孤自小见过不少女子,似她这般义气的女子倒是少见,做个朋友想来必是我们必能意气相投!”
于是无事便偷溜出东宫到京师大街之上闲逛,一来寻找夏小妹,二来便是寻那个与自己打了一架的小子!
太子爷已是挨了两顿打了,自然也是要痛定思痛的!
他如今算是明白了,自家学的都是些花拳绣腿,遇事之时还不如那街头混混打的王八拳来的实在,于是找了东宫里几个教拳的师傅,刻意叮嘱他们不可留手,教学之时必定要倾囊相授,不能藏私。
几个教拳师傅父听了都是面面相觑,朱厚照笑眯眯对几人道,
“你等放心,孤乃是一心想学真本事,不想练那些个花拳绣腿,只要你们拿出真本事教导孤,即便是打伤了孤,非但不会追究还要重重赏你们!”
朱厚照在这处拍着胸脯向人保证,费尽了口舌,才好不易说动了几位师傅,这一日果然拿出了真本事教导太子爷!
太子爷终于在挨了几下之后,才知晓自家这功夫到底是有多差,怪不得连一个街头混混都打不过,亏得自己还幻想有一日出外闯荡江湖,凭着一身武艺劫富济贫,行侠仗义!
如此练了两日,终是腰酸腿疼起不了身,便在宫里歇了一日,却没想到正遇上张皇后过来瞧儿子,甫一进寝宫便闻到一大股药味儿,进得里头一瞧,见着太监们正给赤着上身的太子爷,推拿散药,张皇后定睛一看,见得自己儿子原本光滑白皙的后背之上,却是青一块紫一块,有一处竟然还肿了起来,张皇后当时就跳了起来,
“好啊!几个胆大包天的奴才,太子伤成这样竟敢瞒报,你们是脑袋不想要了么?”
这厢也不听朱厚照解释,叫人将刘瑾几个拉下去重打二十大板,又连声追问,
“太子为何会满身是伤?”
朱厚照初时不想讲,只禁不住张皇后哭着再三逼问,这才说了实话。
张皇后闻言大怒,
“他们这是欺君犯上!”
说罢连下懿旨,将那几位教拳的师傅革职查办!
朱厚照急得龇牙咧嘴从榻上滚了下来,拉着张皇后道,
“母后,那几位师傅并未欺君犯上,乃是儿臣想好好练一练武艺,特意吩咐他们不可留手,这是儿臣吩咐他们做的!”
张皇后听了眼泪更是如断线的珍珠噼里啪啦往下掉,
“我可怜的孩子,人家欺负你年少无知,表面恭敬,暗中就是欺君,你这傻孩子还在帮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