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因着董媛乃是家中小女儿,虽是出嫁,父母也舍不得远嫁,且杨濬家中无有双亲,吃住都在书院,也无有正经的宅子,先生关长风便出银子买下董家相邻的一间宅子,做了二人新宅。因而董先生出嫁只不过就是从隔壁嫁到隔壁罢了,所以这婚宴便将娘家与婆家摆到了一处,倒是济济一堂很是热闹!
董家乃是书香门第,今日请的亲朋皆是些读书人,又承圣书院的一干学子前来贺喜,放眼这院中,尽皆是一身儒衫的斯文人,只一人身形高大,剑眉星目,一身武人的劲装坐在席间正与周围人谈笑风生。
夏小妹远远见着卫武,转头对韩绮叹道,
“他也是真有本事,怎同一帮子酸儒都能说到一处?”
韩绮笑而不语,
他若是连这点本事都无有,如何从街面混到朝堂?
正说话间,一旁一脸醋意的太子殿下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看着与人正说的起劲的卫武,不无酸意的道,
“那小子真本事无有,大字也不识得几个,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倒是不错!”
夏小妹转头见是他便笑道,
“朱佑君,你几时到的?”
朱厚照笑嘻嘻道,
“刚到!刚到!”
一旁的江余儿暗暗叹了一口气,
“也不知是谁早早的到了,连二接三吩咐奴婢往巷口跑,就为了看夏家的马车到没有到!唉……为了夏小姐奴婢的腿儿都跑细了!”
只人虽守到了,但总共也说不上两句,韩绮与夏小妹便被引到了后院女眷席上坐下,夏小妹眼尖一眼瞧见了同桌的许妙灵与胡仙儿,眉头一皱悄悄对韩绮道,
“今儿运气不好,怎得同她们一桌了!”
韩绮神色自若的冲众人笑笑,低低应道,
“夏姐姐你可稳住了,今儿可是先生的婚宴,切切不可鲁莽行事!”
夏小妹点头,
“放心,我又不是傻子,这地界闹起来,是给先生没脸呢!”
董先生对她极好,怎得也不能闹了先生的婚宴!
二人在这处悄悄儿说话,对面胡仙儿与许妙灵也在暗地里私语,
“妙灵,你可是听清楚了,那夏小妹当真要同朱佑君私会?”
许妙灵点头,
“自然是听得一清二楚!”
胡仙儿闻言暗喜道,
“我今儿一早出门特意叫了两个面生的婆子,扮做贺喜的宾客混在人堆儿里,盯着那姓夏的贱人,只要她敢私会男子,必要领着这满院子的宾客去瞧一瞧她的丑态!”
说话间,示意许妙灵向旁边一桌观看,果然见着两个穿金戴银的婆子正坐在那边,胡仙儿拿眼儿向那两个婆子示意,手指头虚虚一指,正是指向了夏小妹,两个婆子会意点头。
二人在这处神态诡异,夏小妹未曾留心,韩绮却是看在了眼里,不由眉头微微一皱,
“怎得我越瞧这二人越是不怀好意?”
这厢不动声色于喜宴之间打量二人,旁边夏小妹倒是放开了吃喝,待到一对新人拜见了父母,坐上花轿绕了半城回转隔壁,夏小妹拉着韩绮道,
“走!我们去后头瞧瞧董先生去!”
二人过去瞧董先生,她们一动两个婆子也跟着动了,韩绮心中本就有了戒备,猛然回头见得两个面生的婆子跟在后头,见韩绮面露疑惑之色,其中一个对她笑道,
“小姐可也是去瞧新娘子,我们也跟着去瞧瞧热闹!”
韩绮闻言微微一笑道,
“二位夫人也不知是哪一家的亲戚,可是我们杨先生家的?”
那婆子笑眯眯点头道,
“正是呢!我们是新郎倌儿远房的表姨呢!”
韩绮微笑点头道,
“我们乃是杨先生的学生,倒是少礼了!”
这厢与她们客套一番,到了隔壁洞房之中见着凤冠霞帔的董先生端坐在床中,杨先生正取了秤杆儿要挑盖头,一旁众人都笑嘻嘻观看,韩绮却是不露声色的打量那两个婆子,
“哼!这书院里谁人不知杨先生父母早亡,家里亲戚已是断了来往,这又是从哪里钻出来的远房表姨,分明就是胡说八道!”
韩绮一句话就将这两个婆子试了出来,又见那两个婆子不看新娘子,却拿眼儿盯着正与众人一起起哄的夏小妹,眼珠子跟着她左转右转,倒似是来盯人的一般。
韩绮心下有了计较,倒也不动声色,待得新娘子被挑了盖头,二人喝了交杯酒,杨先生去前头招待宾客了,夏小妹与众人笑闹一通,这才回身悄悄对韩绮道,
“绮姐儿,你同我到后院里走走!”
韩绮点头,二人手挽手去了这宅子后院,这宅子就买在董家隔壁,为了两家行走方便,便在当中开了一道门,今日里办喜事,后院大门敞开着,可招待女眷们进出,待她们到了后院处,果然见得人来人往。
韩绮与夏小妹穿过月亮门儿,到了董家后院,董家乃是书香世家,百年的家底子十分的雄厚,这宅子比杨宅要大上数倍不止,后头花园子也是极大,二人往深处走,寻到了一处僻静的地儿坐下,夏小妹这才苦着脸对韩绮道,
“昨儿回去我母亲又拉了我去相看人家,这一回乃是个举人,生得倒是白白净净很是斯文,家世也不错,我家里二老都极是满意,便是大哥与二哥都言此人乃是上佳的人选……”
说着长叹一口气道,
“我瞧着这一回我多半是躲不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