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晞,字元曦。姑娘可以直接唤我的字。”
“哦好,字元曦。”她轻盈地跨过一摊烂叶,语气里莫名有股期待,“我叫令狐蓁蓁,你带钱了没?”
秦晞眨了眨眼睛:“是元曦。”还有钱是怎么个意思?
她蹙眉:“那你是姓秦还是姓元?”
他料不到有此一问,难得被问愣住,迷茫地看她半日:“令狐姑娘叫我秦元曦就好了。”
所以一开始直接这样说不行吗?中土人是真的麻烦,名字还一大串的。
令狐蓁蓁正要继续说,冷不丁不远处传来个十分暴躁的声音:“老子是伤在肋骨!又不是屁股!你们忌讳个什么!什么男啊女啊!”
秦晞眉毛微微一扬,是七师兄周璟的声音,能这么凶悍地嚷嚷,看来确实没受致命伤。
顺着声音来处走,忽见遍地漆黑焦土,树木都被烧得只剩一根根烟熏火燎的桩子,想来这里应当曾遭雷劈,引发过山火。奇异的是,这片焦土之上,居然有一座陈旧的小石屋,外面长满青苔藤蔓,碧翠欲滴。
又有女子清脆的声音从石屋里传来:“周师兄,你把衣服穿上行不行?”
“你干嘛?老子又没脱裤子!肋骨断了你倒是抬手穿个衣服给我看看!”
那女子声音更胆怯:“但你还是穿上衣服好看些。”
“你自己听听这说的什么话!像话吗?!我跟你讲,我可是清清白白的太上脉好修士,你不要瞎说啊!”他恼羞成怒的声音险些把石屋炸了。
秦晞探头朝里看,屋内空荡荡地,既没有隔间也没有家具,倒是地上铺了好几层干爽叶片,弄得还挺干净。左边墙下团坐了三个穿杏黄裙的女修士,年纪都不大,周璟靠着右边的墙,光着上身满面狰狞,又不像坐又不像躺,姿势十分别扭痛苦。
一见着他,周璟惊喜地“哎”了一声,下意识一动,登时疼得满头冷汗,声音再也暴躁不起来,反而微微发抖:“……他娘的,你可算来了!是怎么找来的?”
这位九师弟若无人指路,能一个人晃到蓬莱方丈岛上去,他老担心他得绕几个月才能绕来云雨山,这趟居然仅花三日便找着地方,简直可谓奇迹。
秦晞款款走近,软靴踩在叶片上发出细微声响:“自然是一路问过来。”
问过来?这里满地都是屁话连篇惯爱作死的妖,他应当是一路揍过来的吧?周璟瞄了一眼他脚上软靴,虽然被擦拭过,还是能看到妖血痕迹。
秦晞转身彬彬有礼地朝对面三个杏黄裙的女修士行礼:“诸位灵风湖的师姐,有礼了。多谢师姐们传信,秦元曦感激不尽。我师兄脾气暴躁出言不逊,盼诸位不要与他一般见识。”
她们连连摇手,客气寒暄了数句。
早就听人说太上脉,尤其是一脉的修士,个个都是人中龙凤。修为精湛与否她们是看不出,但眼前这两位至少外貌上确然属于人中龙凤。先前那位周丛华师兄,跟绝世美人似的,特别他还穿白衣,乍一看宛若好女,可惜后来嫌衣服脏给脱了,一点都不纤弱,美貌程度大打折扣。如今又来个秦元曦,好似玉做的人,他们太上脉是专门挑美人当修士吗?
一旁的周璟显然不惯忍耐疼痛,满面冷汗地嚷嚷:“元曦别废话!快过来替我疗伤!娘的,痛死老子了!”
他的伤一看就不是藤妖能打出来的,除了肋骨断裂,内伤也不轻,必是在符傀的偷袭下吃了亏,怪不得连传信术都用不了,乍一收到灵风湖的传信,他还以为周璟闯了什么大祸。
秦晞掌心吞吐白光,在伤处按着不动,道:“那些符傀能把你打成这样?”
向来脉主师父座下九个弟子,周璟术法未必有多出类拔萃,但若说到剑道武行,他是当仁不让的第一,如今来大荒被几只符傀打成一团破布,实在匪夷所思。
提到这个周璟就来火:“是那个穿绿裙子的小丫头带你过来的?”
“是。”秦晞看了他一眼,“你连名字也不问?”
怪不得之前令狐蓁蓁用那么一长串词来描述周璟,怕是也不晓得他叫什么。
“娘的,她告诉我符傀有五只,结果还有一只躲在暗处偷袭。那狗日的藤妖跟她有说有笑!他俩必是一伙的!”
她年纪不大,生得还美貌,说话的时候神态还特别淡定,他不小心就着了道,再结合她之后的行径,他觉着自己被故意坑了。
果然如此,藤妖还真不是胡扯。
秦晞方要说话,却见令狐蓁蓁走过来,将满满装着水的两只瓦罐放在他们旁边。
瓦罐体量着实不小,这姑娘不像有力气的模样,居然一滴水都没洒。
不等他们有什么反应,她开口问道:“既然人来了,那是不是可以给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