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三十五
走出病房不远，孙丽媚忍不住发火道：“你怎么搞得，关键的事还没说完，你急着走干吗？！”
苟且见是在医院里，来往的人很多，便压低了声音说：“你嗓门不要这么高嘛！这是在医院里，不是在家里。[燃^文^书库][]说了这么长时间，要说的话都说了，还有什么没说的，呆在病房里影响人家休息。”
孙丽媚气气地，声音稍会放低了些说：“我生来就这么大嗓门，嫌我嗓门大，你有能耐就找过一个嗓门小的！你不想上升，至少也要转个正。这方面的事未说完，你便急着走。你来看司马平难道仅仅是为了看他吗？”
苟且与孙丽媚的性格一个内向，一个外向。说话的嗓门一个低，一个高。一个做事慢慢悠悠，一个做事风风火火。严重的阴盛阳衰，也确实是阴盛阳衰。里里外外的一切事，多般是孙丽媚说了算，苟且没有多少决定权，也不想与老婆争这个权。他想在家里没有权有没有权的好处，什么事可以不管，落得轻松自在。在单位上就不一样，他唯权必争，唯利是图，对部下说话粗声大气，颐指气使的。
苟且听了老婆呛他的话，忍不住微笑着说：“胡说些什么，你知道我没有这个能耐，你才敢说这种话呢！转正、升职的事不是都说了，司马平也答应了帮忙，还有什么要说的。”
孙丽媚仍气气地说：“你找过一个我巴不得，我又不稀罕你。说是说了，可还没有说明白说透彻。司马平也只是礼貌性的答应帮忙。”
“别尽说这些没用的话。怎么没有说明白说透彻呢？司马平作为一位主管生产、销售工作的副厂长，又不是主管组织、人事工作的厂长、书记，也只有这么说。”
“说明白说透彻什么呀！你就知道老实。你不与他摊牌，把话说重一点，他当然只是说些有机会帮忙等冠冕堂皇的官样话来应付你。况且你与他过去有矛盾，他会轻易地帮你？”孙丽媚一面往前走，一面说道。
“怎么摊牌？有什么牌可摊的。现在生产销售科有正科长，叫司马平也没有办法。总不能把陈降成副的，把我提为正的吧。况且陈又没有犯什么错误，他比我年轻，学历比我高。过去是我对不起司马平，从这几年他对待我的情况看，他不是那种鸡肚小肠，记恨记仇的人。我相信他不会背后对我使坏。”苟且跟在后面说道。
“生产销售科没法转正，可以调其它科室转正当科长，干吗非要一棵树上吊死。呆在生产销售科舍不得走是不是……我相信司马平不是那种鸡肚小肠，记恨记仇，背后对你使坏的人；但也不可能为你提拔晋升的事特别上紧……”孙丽媚正说着，一辆的士开到了身边。
“回家说去吧！”苟且制止孙丽媚道，说完先钻进了车。随后孙丽媚也上了车。一路上孙丽媚板着脸，心里仍然不悦。苟且闭目养神，两人一路无话。
周旋自以为溜出去溜回来无人知晓，其实不然，有个人看到他出去，也看到他进来。这个人不是别人，便是厂办公室主任黄全福。他在这十多个参加玩乐活动的领导中算不得厂级领导，最多算个中层干部，谁都比他职务高，谁都比他年轻。他安排好了一切人，自己才最后进房洗桑拿浴，享受小姐服务带来舒服和快乐。他最后一个进房，就在他要进房当口，他看见周旋坐电梯下楼去了。他在里面桑拿了一下，又与小姐亲热了好一会儿，就放小姐走了。因为他要负责这些人玩乐的一切事务，所以不敢在房里多呆，怕客人有事找他找不到不好。洗完玩完了，他来到外面过道上，找了一个地方坐着吸烟。这个地方正好能看到进出电梯的人，而进出电梯的人很难看见坐在这里的他。他正吸着烟，见周旋走出电梯，快速地走进卡拉OK厅。以前他只知道周旋有情妇，不知道他在市里买了房，还常年包养了一位年轻漂亮的二奶。这是他不久前才耳闻的。他想他平常非常喜欢洗桑拿浴的，今晚为什么不洗桑拿浴要唱卡拉OK？为什么说要唱卡拉OK又跑出去，到现在才回来呢？他毕竟脑子灵光好用，不然也做不了十多年的厂办公室主任。厂办公室主任不好当，不是谁当都能当的，常年要迎来送往，陪吃陪住陪玩，杂七杂八，鸡零狗碎的事事都要过问或亲自做。这些疑问在他脑袋里翻滚了几下，便茅塞顿开地想到了他一定是上二奶那里幽会去了才回来。这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就厂级领导来说，除了司马平、王为民、朱鸣没有听说外，没有几个人不养情妇，不******，不玩小姐的，只是多少的问题。在这方面，郝彪、周旋就不用说了。就连快六十岁的、一向生活作风正派的总经济师杜雄，听说也有情妇，对玩小姐很感兴趣。
洗完桑拿浴，是自由选择玩。吃完夜宵近凌晨两点，才各自回房休息。
东风冶炼厂参观考察团一行十五人，在厂里前后五天。每天都是好吃好喝好玩地高规格招待。事后据财务部门对这次接待费用的统计，就吃住玩方面，不包括车辆耗油，不包括陪同人员的工资奖金等，用去招待费十多万元。
711冶炼厂在长兴市是大企业，生产、销售形势很好，可效益并不好，盈利不多，甚至有时出现亏损。造成效益不好，甚至亏损的原因很多。总的说有两大方面原因：一是客观上原因，二是主观上原因。客观上原因主要包括体制上的原因，市场的原因。主观上原因主要包括管理观念落后，管理制度不健全，执行不力。成本、费用控制不好。领导**严重等。费用严重超支项目主要有业务接待费，办公费，通讯费，运输费，劳动保护费等。每年用在接待这方面的开支就高达四五百万元，严重超过国家规定的标准。可以这么说，国有企业的宾馆、招待所、疗养院等，部分作用成了企业领导吃、喝、玩、乐的场所。有的是企业领导损公肥私，国有资产严重流失，藏垢纳污的地方。也是严重缺乏监管的死角……
711冶炼厂每年通过厂宾馆花在接待和领导吃、喝、玩、乐，以及为领导搞福利等等开支就高达二三百万元。711冶炼厂宾馆是准三星级宾馆，按说这个档次的宾馆，在企业应该是比较好的，可郝彪、周旋等人还嫌档次低，把厂宾馆完全可以接待的客人带到市五星级的绿玫宾馆。名义上是为接待客人的需要，为了厂里的脸面，实际上是借公款自己跟着享受。
别看711冶炼厂经济效益不好，甚至出现亏损；可郝彪、周旋等厂领导，消费观念却非常超前，在接待上很舍得花钱。按照郝彪的话说，再穷也不能穷接待，再穷也不能穷客人，再穷也不能穷面子。我厂是省属大型国有企业，在接待上总不能小家子气，显得太寒碜。在接待方面要大方，敢消费。再者接待工作搞得好，可以为我厂带来一定的经济效益……
有这样非常超前消费观念，在接待上很舍得花钱，穷要面子，穷慷慨的厂长和以厂长为首的厂领导班子，哪有接待费不严重超支的。711冶炼厂每年在这四五百万元的接待费中，真正用在客人身上的接待费只是一小部分，大部分是领导以各种名义消费了，有些入了私人腰包。接待费严重超支，超支部分在交企业所得税时，不但不能作为费用在税前扣除，而且还要视同税后利润交企业所得税。
办公费超支。超支的原因主要不按财务规定使用办公用品，把一些领导不用在办公上，个人私用的物品算在办公费中开支。超标准购买使用办公用品。
全厂副车间主任，副科级及以上的领导干部，不但办公室装有直拔电话，而且家里也装有直拔电话。每人还配有手机可以打国内国际长途，公事私事都可以打，无人监督，所发生的通讯费全部公家支付，进入费用；而且每月按职务高低还给每人一定的通讯费补助。郝彪每月通讯费补助最高，其次是王为民，周旋等人。厂级领导每月的通讯费补助，比一个普通生产工人半个月工资还要高。普通职工没有分文通信费补助。这种高额通信费补助，实际上是一种领导干部借工作需要，巧立名目多拿钱。由于每个领导干部办公室，家里都装有直拔电话，每人还配有手机可以打国内国际长途，公事私事都可以打，无人监督。由于发给每个领导干部高额通讯费补助，使得每年的通讯费用严重超支。全厂每个车间、科室配有公用小车，厂级领导每人配有小轿车。这些车公私两用，所发生的费用很大。
国家对企业劳保开支项目和标准是有严格规定的。711冶炼厂的厂领导把劳保看成是一种福利，不是按照国家关于劳保开支项目和标准发放劳保；而是超项目超标准发放。超项目超标准发放劳保主要在发给厂领导和副主任、副科室长及以上领导的劳保上。
711冶炼厂在工资奖金等分配上实行的是两种做法，一是厂级领导和副主任、副科室长及以上干部与国际接轨，实行年薪制。二是工人按岗位工资制，岗位工资都定的非常低。工人的年工资奖金收入额，不说与厂领导比，就说与副主任、副科室长及以上领导干部比，也有三四倍的差距。收入的差距之大，且这种差距在不断扩大。事实上存在做事少的多拿钱，做事多的少拿钱的现象，这种不公平不合理的分配，严重地挫伤了工人劳动积极性，也加大了工人与领导干部的矛盾。
由于业务接待费，办公费，通讯费，运输费，劳动保护费、职工薪酬等费用的严重超支，使得机关的管理费用，车间的制造费用非常大。再加上生产成本和其它费用高，生产和销售虽然很好，但还是出现亏损，而且亏损额在逐年增大。
厂子虽然穷，可郝彪等厂领导花钱依然大手大脚。尤其在接待上花钱更是大手大脚。花钱大手大脚的主要原因：其一缺乏艰苦奋斗的思想。其二花的是国家的钱，不要自己掏腰包。其三认为在接待上要大方，不能小家子气，给客人看不起。也显得领导有面子。其四自己也跟着吃喝玩乐享受，甚至从中得到除吃喝玩乐享受以外的好处。远的不说，就拿最近为接待厅生产事故调查组来说吧。把调查人员安排在长兴市最高档的绿玫宾馆吃、住和工作，远离厂区。除了每天高规格的招待外，在走时还给每人送了高档礼品。郝彪、周旋等人也每人一份礼品。类似这种借给客人送礼之机，领导自己也得一份的事常有。
三十六
胡军在事故中只受了点轻伤，休息了一天，第二天便上了班。这段时间，他虽在上班，因为所开的车事故中损坏正在修理当中，所以上班也没有什么事。金玫来车队找他，他正与人闲聊。他是认识金玫的，还是在司马平没当科长之前就认识。当他突然见到金玫心里一怔。金玫极少来车队，在他的记忆中，金玫只来过一次车队，是很多年前的事，今天这是第二次来。他知道金玫今天来一定是为上次发生事故的事，便迎上前叫了一声金医生。
“正好找你有事。”金玫答应了一声，说着把胡军叫到没人的地方。
胡军一听金玫的话，心里有些紧张，忙问道：“金医生什么事？”
“小胡，我问你，事故是什么原因导致的？”金玫问道。
“其实也就是一起普通的交通事故。导致事故发生的原因，我有责任。”胡军嗫嚅了好一会儿道。
“想必你也听到了，现在全厂到处传是司马平为了私事急着晚上赶回家，一路上又不断催促你加速，以至造成车毁人伤的重大交通事故。说司马平负事故主要责任。说给国家和厂里造成了较大的经济损失，给厂里造成极坏的影响等等谣言。这是有人不怀好意，故意散布的谣言，其目的是要败坏我家司马平的名声，打击我家司马平……究竟当时的情况怎么样？请你如实地告诉我。”金玫有些气愤又有些激动道。
“金医生请莫生气。我求求你这情况就别问了。”胡军一听金玫问事故原因，立刻感到紧张、难办，只好央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