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五十七
省厅这次对各企业的考查没有像往常一样，把要考查什么方面的内容，什么时候下企业来进行考查提前通知企业。[燃^文^书库][]往常企业接到通知，都会事先做好自查整改工作，做好接待工作，有的企业还会派车到厅里迎接考查组人员。这样一来，考查人员到下面来很难看到和了解到真实的情况，很难发现真正的问题。考查组也很难抹开面子做出实事求是的考查结论。为了改变这一情况，厅长吴捷决定对这次考查什么方面，什么内容和考查组什么时候下去采取不通知，不告知的保密做法。说是保密，其实大部分企业在厅领导和机关人员有意或无意的泄密中早便知道了。
负责对711冶炼厂进行考查的是以秦天贵为组长的一行五人。
考查组的车还未动身，黄全福就用电话向郝彪、王为民汇报了。郝彪接到考查组今天来厂的消息，一上班，立即叫秘书李丽丽给各单位各部门打电话通知。她见郝彪一脸严肃，眉头紧锁，知道这事的重要、紧急，不敢像往常一样，两人先打情骂俏一番之后，才开始办正事。她二话未说，按照郝彪的要求，立即拿起电话给各单位各部门一一打电话通知做好迎接考查和接待的准备工作。
本来安排今天上午召开全厂安全生产大会的，因考查组来厂考查，郝彪临时决定取消会议安排，改为研究如何应付考查的会议。会上除了研究如何应付考查组查出的问题，包刮对问题的如何回答等。会上还就接待工作做了更进一步的详细安排。
这次711冶炼厂为什么没有像往常一样派车到省厅去接考查组呢？因为厅里这次要对企业搞突然考查，故对企业采取不通知，不告知保密做法。为了装着不知道厅里来考查这回事，所以没有派车去接，厂区连欢迎的横幅也未挂一条。
考查组一行五人经过两个多小时的行使，车子已开进了711冶炼厂的厂大门。“秦头，先去哪里？”考查组成员兼司机王坤一面放慢车速，一面侧过头来问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秦天贵。秦天贵正在闭目养神，听到王坤问先去哪里的话，睁开眼睛，略想了一下，说：“先去他们的污水处理车间。”
王坤得到秦天贵的回话，有了目的地，但马上一个问题又立即出现了，污水处理车间在哪里，怎么走。王坤是第一次来711冶炼厂的，对711冶炼厂里的情况不熟悉是自然的。王坤心里不清楚污水处理车间在哪里，怎么走，所以把车子停在了路边。侧过头问：“污水处理车间怎么走？”
“顺着这条路往前走，到前面再向左拐。”秦天贵手指着前面一条路道。
王坤得到了秦天贵的指引，有了方向和目的地，便加大油门，车子快速地向前驰去。
周旋一上班，接到郝彪说考查组已经出发和通知马上开会的电话，先给魏红兵打电话，叫他马上安排几个人在厂门口和厂内各路口盯着，一旦发现外来车辆或有可能是考查组的车子，就立即报告，并用车跟着。外来的车子往那个车间、科室的方向去，就马上电话通知那个车间、科室立即做迎查和接待的准备。魏红兵接到周旋的电话不敢磨蹭，立即安排人。当考查组的车子还未进厂门，就立即被发现了，并报告了魏红兵。考查组的车往污水处理车间的方向开去，又立即电话通知了污水处理车间主任章杰。
章杰接到通知电话，心里有些发慌，同时心里暗暗地骂了一句，“该死的，怎么第一个就来我车间！”虽说厂里早在二十多天前就开了专门大会，说厅里考查组要来考查，并布置了迎查整改工作。按照厂里的布置和要求也做了大量整改工作；但有问题的地方多，要整改的地方多，这点时间要彻底整改好，完全查不问题来心里没有底。再者考查组怎么查，查什么心里也没底。
章杰放下电话，立即与副主任吴宏图简短地商量了一下，便急忙分头行动。章杰在车间机关做接待、汇报的准备，吴宏图下到车间各班组通知做准备。吴宏图还未每个班组通知完，考查组的车子已开进了车间。秦天贵带领一行人没有像往常先到车间机关听汇报，然后再到下面看看就算检查了。今天他们改变了做法，先到车间实地看，再到车间机关听汇报，问情况，提问题。秦天贵带着人直接往污水池来，沿着几个污池水看。上班工人没有得到通知，不知是厅里来的考查人员在考查，以为是外面来参观的人，或是什么设备推销商，施工队在看现场准备搞维修的人；所以依然呆在里面没出来。
秦天贵带着人看得很仔细。他们沿着污水池看，突然发现污水池有污水溢出水池留下的痕迹时，秦天贵停住了脚步，仔细地察看起来，并叫人拍下了照片。看完污水处理池，便来到污水处理控制室与当班的工人聊了起来。当考查组成员问起每天要处理的污水与处理能力的问题时，素来心直口快，又有点玩世不恭的中年工人丁世进，虽然车间领导早就通知了厅里要来考查，并要求大家不要乱说；但他不知这些人是厅里下来的考查人员在调查、了解情况，不知道这么快就来了，依然像往常一样心直口快，嘴无遮拦地说：“有时生产任务忙，下来的污水多，处理不了，只好溢池外排了……”他还要往下说，吴宏图赶到便瞪了他一眼，转过脸对着考查组的人，“我是车间副主任吴宏图，你们是厅里来的领导吧？请到车间办公室休息、喝口水！”吴宏图先是自我介绍，接着问道。
“唔。我们随便看看，过一会儿去。”秦天贵答应了一声道。
丁世进被吴宏图一瞪，又一听吴宏图问是厅里来的领导在考查情况的，着实吓一跳，立即意识到自己话的严重性，闯下了大祸，心里马上后悔不该对不熟识的人说这样的话。要不是大家在场，当时真想扇自己几个耳光。
秦天贵没有应吴宏图的邀请去办公室休息、喝口水，而是继续在车间里转。他们来到了化水班，考查组的人问的很仔细很具体。当班两位女工见吴宏图跟着，车间早就通知了厅里要来考查，猜想到一定是厅里考查组来考查；因此回答问话都很小心、谨慎、认真。尽管小心、谨慎、认真，还是被秦天贵一行人了解到一些处理后排放水质存在的问题。秦天贵一行人又在其他地方看看，便来到了车间机关，吴宏图、章杰很热情地把考查组迎进了会议室。宾主坐定，章杰便向考查组汇报起来。章杰首先对各领导莅临车间考查指导工作表示热烈欢迎，接着介绍起车间基本情况和生产情况。听完章杰的汇报，考查组要求看生产记录，设备运行记录和各项管理制度。吴宏图急忙叫人拿来。正在考查组看记录与管理制度时，就听到外面吵吵嚷嚷。吵吵嚷嚷的声音原来是上次遭受污染的村民没有得到满意的赔偿而要找车间领导。车间办事员说主任们在开会，阻止他们进入会议室。村民不管那么多，就往会议室里冲，办事员怎么也阻止不住。吴宏图听到吵吵嚷嚷的声音，正要出去看个究竟，一群人便冲进了来，一下挤满了大半个会议室。秦天贵等人突然见到这么多人冲进会议室都有些骇然。章杰见状一下慌了神，又惊又急又气，心里暗暗叫完了。
村民不知道有厅里考查人员在场在工作，就是知道他们也不管这么多，甚至会吵嚷更凶。见到章杰、吴宏图便大声嚷嚷道：“这样的赔偿太少，我们不同意！我们要增加赔偿数额……”
吴宏图怕这样吵吵嚷嚷下去影响考查组的工作，更怕影响考查后的结果，便急中生智道：“大家请跟我到办公室说。”说着便转身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