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七十二
借为厂里改制的事忙，而实际为自己今后升职拉关系忙了几天的周旋，又在办事处好吃好喝好住好玩了几天后，便开车回厂去了。[燃^文^书库][]他回到厂里没有先回家，也没有先回自己的办公室，而是直接上郝彪办公室汇报来了。郝彪自得到厅里审查通过了改制方案的消息后，心情一直处于比较兴奋的状态，同时有一种得胜者的自豪感。
周旋把在厅改制办与陆地长，为增加条款内容讨价还价好长时间，最后才接受了自己的意见等情况添枝加叶，夸大事实地进行了汇报。郝彪听了他添枝加叶，夸大事实的汇报后，对改制成功更加充满了信心。
厂部按照副厅长苏新生来厂调查时的讲话精神开展工作。一面组织全厂职工政治学习，提高对企业改革的思想认识。一面整顿劳动纪律和工作纪律。为了配合整顿劳动纪律，整顿工作纪律，兑现企业改制前迎查整改会议的讲话要求，实际上也是郝彪、王为民为了维护自己讲话和个人威信。他们研究决定对在整改工作中做得好的单位和个人进行表彰和奖励。对做得不好的，或在考查中出了问题的单位和个人进行批评和处分。受到表彰和奖励的单位有产品质量检测室，财务科，生产销售科，冶炼车间等单位。受到表彰和奖励的个人有孙天翔、伍大鹏、苟且、许志强、冯小明等。受到批评的单位有污水处理车间，汽车运输队，劳动服务公司等单位。受到处分的人有章杰、丁世进、罗建国、周大勇。其中章杰受到降为车间副主任的降职处分。丁世进受到留厂察看一年，发生活费的处分。罗建国、周大勇行政记大过处分。
对厂领导大张气鼓地进行表彰和奖励，批评和处分单位与个人的做法有不同的看法。多数职工认为厂领导在这个时候大张气鼓地进行表彰和奖励，批评和处分单位与个人，是为了维护他们个人的权威，达到杀一儆百，威吓职工的目的。受到表彰、奖励的单位和个人太少，有做的比受到表彰和奖励的单位还要好的单位，没有受到表彰和奖励。受到表彰和奖励的个人绝大部分是领导干部，工人很少。受到批评和处分的人都是基层工人和干部。出现这多问题难道厂领导没有一点责任吗？厂领导肯定有责任，而且有很大的责任。在国有企常常存在这种现象，即成绩和功劳往往都是领导的，错误和问题往往都是普通职工的。
章杰对受到降职处分很是气愤和不服气。认为自己工作上有些失误，或者说工作有的地方没有做好，可没有造成什么严重后果，没有影响考查的结果，怎么给自己降职处分呢！他认为对自己降职处分，一定有周旋对自己报复的因素在里面……他心里想，不能冤枉受了降职处分不吭声，要向郝彪和王为民申辩和表达自己不满的意见。他也知道自己的申辩和表达不满的意见，并不能改变降职处分的决定。只能在郝彪和王为民面前发发牢骚，泄泄气愤而已。让他们知道知道，我章杰虽是一名基层领导，但也不是任由你们厂领导，特别是周旋打击报复而不敢吭声的人。
章杰找到王为民。王为民认真听了他对厂里指出他在工作中所犯错误进行了申辩，对给他降职处分表达了不满意见后之。王为民说：“……厅考查组到车间进行考察时，出现了附近农民到车间闹事的问题。考查组问情况，丁世进对考查组口无遮拦地乱说，这些都给考查组造成了不好印象……出现这些问题，你作为车间一把手的主任，有没有责任？肯定有责任。我作为厂党委书记也有一定的责任……在迎查整改动员会上就说过，谁出了问题谁负责，单位出了问题，单位一把手负主要责任。”
章杰有点不服气地接话说：“厅考查组到车间进行考查时，出现了附近农民到车间闹事的问题。考查组问情况，丁世进对考查组口无遮拦地乱说的问题。对于出现这些问题，我承认我工作没有做好，要负主要责任；但负主要责任，也不至于给我降职处分。这种处分太重了，我很难接受。”
王为民想了一下，有点同情，又话中有话地说：“小章呀！说实话，这次对你的处分是有点过重，谁叫你赶在这个风头上，撞在枪口上呢……不过话又说回来，能给你车间副主任职务，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你还年轻，路还很长，只要好好地工作，吸取这次教训，何愁今后没有升职的希望呢？我劝你尽快接受这次处分的现实，把这次处分作为教训，作为动力，尽职尽责，努力工作，当好副手……”
章杰从王为民这番话中听出了话中话，本要撤掉自己主任职务，连副主任职务也不给的，最后不知是谁帮自己说了好话，才从主任降为副主任，又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原想再伸辩和表达一下不满意见，现在不想再多说下去了，多说下去也无用，停了好一会说：“王书记，您的一番话，给我教育很大，让我认识到过去自己工作确实没做好，给厂里造成了不好的影响……给我的处分虽然重了一点；但我甘愿接受，并把这次处分作为教训，作为动力，今后要努力工作，尽职尽责，当好副手……”
听了章杰的话，王为民心里有点高兴，感到自己的话，自己的思想工作有了效果，便脸露笑容地说：“这就对了，年轻人嘛！眼光要放远一点，今后的路还很长，只要我们厂能存在下去，还愁今后没有你升迁的机会……”
王为民与章杰正说着话时，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响了，他不紧不慢地拿起话筒。电话是郝彪打来的，说厂里有三位退休老职工正在厅里上访。上访的事由是有关厂里改制的事。说马上碰个头，商量对策……
章杰见王为民接电话的那种神情，猜到一定有紧要事，不好再在这里说下去，没等王为民接完电话，站起来告辞走了。
章杰受了降职处分，最高兴的除了周旋之外，就算吴宏图。他的高兴除了对章杰受了降职处分，有一种幸灾乐祸的高兴外，更多的是为自己有了一次难得的上升机会而高兴。他想章杰从车间主任降为车间副主任，车间主任的位置空缺。自己干了多年的副职，这一次车间主任应该轮到自己……他想到这些，心里就更加盼望着主任的任命早点到来。可在盼望中等来的却是一纸调令。他被调到原料车间当副主任。职务没有升也没有降，属于平调。这一调动，让他的高兴一下彻底消失掉了，让他的希望一下彻底破灭掉。
接替章杰主任职务的是原料车间副主任张新坚。吴宏图调原料车间接张新坚副主任职务，属于平调。张新坚调污水处理车间当主任属于升了半级。吴宏图与张新坚一比，同样是调动，张却升了半级，自己却是平调，依然还是个副职。这使他心里感到很不平衡，很是气愤。也使他对自己的前途再次感到黯淡和渺茫。
711冶炼厂虽早已停止了生产，但机构设置和人事安排、人员调动依然保持生产期间一样未变。职务高低不只是一种称谓和名誉上的差别，而是获取报酬和享受待愚上的差别。职务越高，获取报酬越多，享受待愚越好。反之获取报酬越少，享受待愚越差。在国有企业中，工人获取的报酬是最少的，享受的待愚是最差的。这就是为什么都想当官，当了官又想往上爬呢？其实主要是这种利益驱动作用使然……
一连三天，不见有通知，三人在招待所再也坐不住了，来到冶金厅门卫室问情况。门卫还是上次见过面的人。
“我们等了三天，怎么还不通知我们见吴厅长呢？”李美德带着责问的口气道。
“等了三天，就想见到吴厅长。人家等了二十多天还没有接到通知呢。”门卫有点不以为然道。
听了门卫的话，三人一下呆住了，半晌没有了言语，让他们没有想到如今要见个领导怎么这样难。过了好一回儿，张仁福问：“什么时候能接到通知，让我们见吴厅长呢？”
门卫有些不耐烦地说：“不知道！你们不要老跑来问，还是回住的地方去等通知吧！”
三人心情沮丧地离开了门卫室，回到了招待所。
李美德一屁坐在床上，有点气愤地说：“一个看门的也这样神气！”
石更生接话说：“俗话说宰相家奴七品官。他虽是个看门的，可他看的是省冶金厅的大门，看的是官衙的大门，难免不受进出官员们的影响而粘上了官气官味。你说他怎么不神气呢！”
刚从卫生间出来的张仁福满脸发愁地说：“不知什么时候能见到人。长时间在这里等，心里烦不说，钱的花费也太大了……”
“想不到见个领导这么难。如果事没有办成，回去无法向大家交代。”石更生接话道。
“既然来了，再难见也要等到见了，把任务完成了才行。要不我们先找省领导？”李美德道。
“先找省领导也要得，可找省领导找谁呢？”石更生问道。
“找谁，就找省委书记，找省长呗！”李美德顿了一下道。
“坐在这里闲着也是闲着，要不现在就去找。”张仁福接话道。
商定好了，于是三人离开了招待所，来到了街上。三人以前很少来过省城，更不要说到过省委和省政府，连省委和省政府的大门是朝东开，还是朝西开都不清楚。好得路在嘴边，经过向人打听，才知到省委大概在什么位置，坐几路公交车。
王为民放下电话，很快来到了郝彪办公室。周旋在郝彪给王为民打电话前就在。王为民到了后，郝彪又重复有三位退休职工正在厅里上访，很可能要到省委、省政府上访有关我厂改制的事说了一遍。
王为民听后，停了一下说：“我想这几天，改制方案早已上报了。他们上访，找领导反映改制问题，也不可能阻止改制方案的批复。”
周旋有些激动有些气愤地接话道：“再者，改制方案已经修改过，已照顾到了所有职工的利益，他们还想怎样！这些退了休的老头，不好好在家里颐养天年，也跟着瞎掺糊这件事，真是可恶可恨！”
郝彪放下茶杯道：“即使不能阻止改制方案的通过，他们在厅里，省里上访；也会给我厂造成很坏的影响。”
周旋吐出一串烟圈后，说：“干脆叫保卫科去几个人把他们抓回来。”
郝彪听了周旋的话，将烟头摁进烟灰缸，然后吐出一串烟圈，说：“这办法好，省事又省时。”
王为民想了一下，摆摆手说：“不行，不行，这样虽然省事又省时，可这样做很容易引起职工的不满情绪，甚至搞得不好再次发生职工闹事。”
周旋听王为民这么一说，觉得王有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的意味，过于小心怕事了。反问道：“王书记，想必你一定有什么好的办法啰？”
“办法倒有个，算不上什么好办法。要不给吴厅长打电话，请求厅里任何领导和部门不要接见他们，来个闭门不见。他们长时间见不到厅领导，由于经济上的原因，他们不可能长时间呆在那里，必然要回来的。”王为民对周旋这样反问自己，心里有点不舒服。他在接到郝彪电话后，就想好了用这种软办法处理上访的问题，他弹了弹烟灰道。
“唔，这是个办法，好是好，不过要是他们找不到厅领导，跑到省委、省政府去上访影响就坏了。”郝彪有点担忧道。
“这些老头，退了休，好像没有人敢管他们一样，有点天不怕地不怕。他们找不到厅领导，肯定要跑到省委、省政府去上访的。他们这样做将给我厂造成极坏的影响，也为职工上访开了一很坏的先例。”周旋接话道。
王为民听了郝彪和周旋的话，觉得这很有可能，想了一下说：“这是很有可能的。要不这样，一面给吴厅长打电话，请求厅里任何领导和部门都不要接见他们，来个闭门不见。一面安排离退休办派人带车去劝他们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