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为民习惯性把记录本和笔往面前推了推，然后说：“我同意郝厂长的意见，先推荐，推荐不到人，再进行招聘。人员来源的方式就这样定了。这项工作由改制办公室副主任周旋和黄全福两同志具体负责进行……”
大家亲眼看到来人越来越频繁，亲身感受到接待任务越来越繁重，亲身经历过长期陪客人喝酒吃饭的难受，认识到接待、联络组组建的必要性与重要性。所以在改制办公室增设一个接待、联络组会上一提出就很快通过了。关于人员来源方式的问题，虽有一些不同的意见，但很快意见就统一了。这说明只要大家有共同的感受，有共同的认识，才能很快达成一致的意见。
接待、联络组组建工作由周旋、黄全福两人具体负责进行。黄全福生病住院，十天半个月上不了班。说是两人负责的工作，其实只有周旋一个人具体负责进行，这正是他所希望的。他喜欢工作一人负责，历来不喜欢一项工作由两人，或两人以上负责。他认为两人或两人以上负责，这样工作上不好指挥，工作上也会你指望我，我指望你，也容易扯皮，有问题时责任上不好分清等。黄全福生病住院，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给了周旋独挡接待、联络组组建工作一面的好机会。
会后，周旋马上开始着手招聘工作。招聘公告一贴出没半天，推荐或自荐的人就纷至沓来，这是周旋，抑或郝彪、王为民等厂领导事先没有预料到的。来人一一进行了登记。推荐或自荐的人中，清一色男的。这么大的711冶炼厂没有一个女的被推荐，或毛遂自荐。出现这种情况，要么知道招人消息的人太少；要么有年轻漂亮的条件，而没有能喝酒的条件；要么有能喝酒的条件，而没有年轻漂亮的条件。总之，到报名期限已过，也没有一位女性报名。这种情况不免令周旋感到有点意外和有些失望，同时也让他感到有些高兴。他高兴在厂里招聘不到，可以向社会招聘。这样他就有权挑选自己看得上的人，更主要自己把她招进厂，可以把她培养成自己的人，壮大自己的力量，为在改制中，或今后在企业中夺取最高权力打基础……任何对他有利用价值的人与事，他都不会放过，这就像他不放过任何权力行使一样。
被推荐和自己报名的一共有九人，只需要两人，多七人。应聘人数与录取人数比例为4。5:1。人多有人多的好处，人多有挑选的余地，可以挑选到最好最适用的人才。人多也有人多的不好，都是一个厂里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要谁不要谁都不好。最后只好通过考试来决定要谁不要谁，考试是比较公平的决定办法，就是你有意见，也没有什么说。第一关考理论，考题是周旋亲自出的。主要是考与接待、礼仪方面的知识。这一关一下就打掉了三人。第二关考实际，即喝酒量。在一个小时内看谁喝酒多而不醉。按酒量多少与不醉，依次录取。这一关打掉了三人，还余下三人。只录取二人，还多一人。第三关面试。面试有很大的窍门，也容易出现猫腻。尤其只有一名考官的情况下。面试是在周旋的办公室进行的，考官只有周旋一人。面试时，室内只有他与被面试人两人。在这种情况下，录取谁，不录取谁，他可以一人说了算。面试中有两人利用面试时没有其他人在场的机会，给周旋送了购物卡。一人认为自己理论和实际考试成绩比别人都好，错误地认为面试只是个形式，低估了面试的最后决定作用。可以想象到，周旋最后录取的一定是这两位送了购物卡的人。如果三人都送了购物卡，周旋就会按购物卡面值高低顺序录取。按照他的话说，收人钱财，替人办事。不录取他们，录取谁呢？袁方和贺大凯被顺利录取了，自然高兴。袁方和贺大凯都是车间的青年工人。从车间工人到改制办公室工作人员，不但工作环境、工作内容变了，从工人变成了管理人员，地位高了，工资待遇高了；而且可以跟着领导整天吃香的喝辣的。与领导接触的机会多了，今后容易得到提拔。
薛志刚没有送卡，也没有送钱，自然没有被周旋录取。不录取也要有不录取的理由，周旋给他不录取的理由是身材过高，体形过胖，有喧宾夺主之害。你想在酒桌上，有厂领导，有客人，你一个陪酒的人那么大的块头，比厂领导的块头都大，不把厂领导都比矮了比小了。不清楚谁是厂长、副厂长，谁是书记、副书记的新来客人，还以为你是厂长，你是书记，这岂不喧宾夺主了，乱了主次。
听完周旋这种不合理的理由，甚至是歪理由，薛志刚一时愣住了。接着想你考试前怎么不说这个条件不合格，等我全部考完了才说这个条件不合格，这不是戏弄我吗……想到这里，心里很是火。但马上又想到他是副厂长，是主考官，录不录取完全取决他一句话，只好压住了心里的火，再求求他，也许他会录取自己，于是强装笑脸央求道：“周副厂长，我个子是高一点，身体是胖一点，但这不妨碍工作。我保证今后一切听你的，你叫干啥就干啥，保证做好接待工作……再考虑考虑，给我一个机会吧！”
周旋心里想，你小子不懂如今社会的潜规则，不送礼，还想录取，你做梦去吧！他点了一支烟，吸了一口，吐出一串烟雾，一脸严肃道：“你这条件不合格，没有办法考虑。回去该干啥干啥，我还有工作！”
薛志刚本想再央求，一听周旋驱逐的话，知道再说也是多费口舌，录取无望，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气气地转身走出去时，用力把门一关，门立刻发出砰的一声响。
周旋被门发出的声响，骇一跳，正待发火骂人，桌上的电话铃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