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一0八
郝彪从检察院回到家里是一个星期后的事。[燃^文^书库][]他能从检察院出来，是省厅工作组找长兴市委，市委组织部起了作用和姚卫东的帮忙。若按他问题严重程度来说是没有这么快出来的，至少一个星期出不来。
郝彪恨死了周旋，恨他熬不住审讯，把自己供出来；恨他过去借自己的名誉干了不少的违法乱纪的事……
郝彪从检察院回到家，接到的第一个问候电话是刘长根打来的。刘长根也是郝彪从检察院回到家第一个到他家里的人。刘长根往常也经常到郝彪家串门，可今晚的串门，不比往常，让郝彪有些感动。他想危难之中见真情，在很多人还对我唯恐避之不及，刘长根在我刚从检察院回来就上家来看我，可见他这个人对我还是很常情很真诚的。也让他感到刘长根来得及时。离开厂一个多星期，很想知道厂里有什么大的变化，特别是领导层的人事变化。宾主坐定，郝彪递了一支烟给刘长根，自己点了一支。两人先是寒暄了几句，接着郝彪心里有点迫不及待，可表面上装着随意问问：“……我走了这几天，厂里有什么变化？”
刘长根未开口，先骂了一声娘，说：“我正想告诉你。要说变化，真有很大的变化。其它的小变化就不用说，大的变化如司马平被颜志宏任命为合资公司总经理。朱鸣、严正明、许志强被任命为副总经理。娘的！合资都让他们得了好处，我们这些人白忙乎了！”
这正是郝彪最关心，最担心的事。刘长根话一说，他那张本来就有点黑的脸，更加黑了。脸上马上露出气愤、失望的神情来，沉默了一下，带火道：“他娘的！我们为合资没日没夜，辛辛苦苦地工作，到头来什么好事没有我们的份……”
“谁当总经理和副总经理都可以，就是不能让司马平、朱鸣、严正明一伙人当。我们都被司马平、朱鸣、严正明一伙人迷惑了。特别被司马平迷惑了。司马平当着我们的面好像跟颜志宏对着干，维护厂里和职工的利益，暗地里我看八成与颜志宏达成了交易。不然颜志宏单单看中司马平，任命他为公司总经理呢？要论工作能力，管理经验，政策水平等方面，哪能与厂长你比呢！要论资排辈，也轮不上他司马平。还有朱鸣、严正明厂领导没当几天，有什么能耐当副总经理。不是我说不吉利的话，公司让他们这些王八蛋领导，总要不了一年会倒闭的……”刘长根气愤道。
“娘的！没想到颜志宏这样没眼光，看上司马平和朱鸣、严正明、许志强这伙人。把合资公司的领导权交给他们，迟早要后悔的……不是我自夸，我当合资公司总经理肯定要比司马平行。也不是我当你面说，要说能力、经验你比他们哪一个副总经理都要强……唉！可现实就是这样，领导说你行就行，不行也行；领导说你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郝彪气愤而感叹道。
“娘的！我们要找颜志宏当面责问他，当初许诺我们的事怎么不兑现……”刘长根仍气愤道。
“是要找他，当面责问他许诺我们的事怎么不算数。不找他，不当面责问他，便宜了他，他会把我们当傻瓜看。我刚回来，有些情况不太清楚，你先找颜志宏，我其后就找……”郝彪心里想要找颜志宏，当面责问他，不然便宜了他，他还会把我们当傻瓜看。他想总经理，副总经理已任命了，不可能更改。找颜志宏，责问颜志宏其实没有多大作用。要找让刘长根去找去责问。自己在公司里只有个董事虚职，继续呆在厂里，面子上过不去，只有另想出路……他弹了弹烟灰道。
送走了刘长根，郝彪静静地想了一会，拿起电话给厅长吴捷打去了电话。
吴捷接到郝彪的电话，开口便问：“什么时候回来的，问题说清楚了吗？”
郝彪说：“昨天回来的，问题都说清楚了。”接着他声音有点发涩地问：“厅长，我的工作怎么安排？”
吴捷听了郝彪问他工作怎么安排的话，停了一下反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郝彪迟疑了一下说：“合资公司里已没有了我的位置，我只好调走。”
“你想调到哪里？”
“我想调厅里哪个部门都行。”
“调厅里？厅里目前哪有合适的位置。这事过一段时间我再答复你。”吴捷顿了一下道。
“麻烦厅长……”郝彪听吴捷说过一段时间再答复，知道这是吴捷惯用的说话艺术，等于基本上同意了，心里一块石头落下了地，有些激动道。
放下话筒，郝彪很是高兴，可马上想到如果调到厅里，随便安排一个职务，比现在厂长的职务要低就没有面子，调也没有什么意思。刚才的高兴瞬间消失的殆尽。他点了一支烟，一面吸着，一面想着。他想到了司马平的叔叔在省组织部当部长，若省组织部部长出面帮忙，调到省厅担任个副厅长还不是很容易的事。可一想到司马平平常总跟自己顶顶撞撞，目中无人。现在他当上了合资公司总经理，更不会把我放在眼中，找他帮忙还是免开这个口，免得自找无趣。找司马平让他叔叔出面帮忙调厅里当副厅长的想法立刻打消掉。他心里有点火道，当年不是老子看他叔叔在省委当组织部长提拔他当科长，以后又提拔他当副厂长，主管生产、销售等重要工作，他能有今天的飞黄腾达……郝彪毕竟是当了多年厂长，人熟关系广，要说调到外系统工作还是有路子的，他不想离开冶金系统。在冶金系统工作了几十年，是很有感情的，除非没有办法，才会调离冶金系统。他想若是调厅里，职务一旦定下来了，就不好说了，必须赶在没有定下之前当面找厅长提出自己的要求才好。他决定明天一早就去厅里找吴捷。
一大早，小车司机徐小平就把车开到了郝彪家楼下。头天晚上郝彪就做好了走的准备，车到不一会，他便下了楼，与往常一样，坐在了后排，说了一声开车，司机徐小平立即开动了车子。郝彪将头向后仰，后脑勺靠在沙发靠背上，微闭着双眼。他不是在睡觉，他是在思考问题。准确地说是在思考如何对吴捷说要当副厅长的问题。往常在车上，他为了不使司机打瞌睡而出事故，影响自己的人身安全，总要与司机说说话。今天他除了说了一句开车外，就没有再说话。徐小平心里有点觉得奇怪，又有点紧张。他从倒车镜里瞥了一眼郝彪，见他微闭双眼，又像思考，又像睡觉。他心里才放松了下来。车速不快也不慢，两个多小时到达了省城冶金厅。
郝彪睁开眼睛，说：“你把车开到办事处休息，我要车就打电话找你。”
“好的。”徐小平答应了一声，接着把车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