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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2 / 2)

陈二吓得跳,怯怯地说:“我般情况下是不傻的。不过大侠您知道,人是会受环境影响的。”

天下竟有这样不讲诚信的无耻之徒!我感觉被这只干青蛙耍了,我最恨被人耍,尤其恨被青蛙耍,何况这还只是只干青蛙。不扁之不足以泄吾恨!我张牙舞爪,两只手直取他的咽喉要害。直到后来我才明白,当时我是冤枉了他,陈二的脑子,从来只铭刻别人对他的许愿,而不记忆他对别人的承诺。

陈二身体虽然干瘪,反应倒敏捷,见我龙颜大怒要抓他,顿时弹珠似的往后蹦出去。我叫道:“王猫,快包围他!”王猫还没有弄明白是不是应该被我领导,所以有些犹豫。陈二却已经被吓住了,路往黄泥路左侧的“环球大酒店”退去。个三十多岁的妇女掐着捆青菜从店里走出来,陈二后背上没张眼睛,下子撞到她身上。我看见道炽烈的火焰从那妇女头顶蹭地冒起来,她狠踢了陈二脚,骂道:“臭要饭的往哪儿撞?想占老娘便宜?你们几个臭要饭的在这儿撒什么欢儿?”

那妇女脸横肉上糊着半尺多厚的粉,蹋鼻梁肉眼泡,血盆大嘴里口黑黄的牙。她不仅脸上的肉是横的,身材也是横的,水平大于海拨。她穿着双非常时髦的火箭式棕色高跟皮鞋,鞋跟和鞋尖都是能够杀人的利器。她那双熊掌似的肥脚挤在鞋里,鞋口的鞋帮撑得外翻变形,前半截则是段真空,因此她踢陈二的这脚杀伤力不是太大。饶是这样,陈二已经痛得几乎休克过去,跳丈高叫道:“你个死婆娘,你想谋害亲夫?”

我不禁替陈二担心起来,这家伙生的张大嘴巴除了闯祸好象没什么用处。不料那妇女竟没有再用鞋尖刺他,反而有些扭捏了,脸上抹羞红从重重粉脂里顽强地渗透出来。她勾了陈二眼,说:“死相!”

陈二回过了头,鉴赏眼那女人,顿时现出痛苦和自责的表情,说:“对不起大婶,我收回我刚才那句话里最后两个字。我不是饥不择食的人。”

女人惊叫道:“你叫我什么?”

“大婶。当然如果你觉得叫大娘更好,我马上改正。”

女人脸上风云突变,山崩地裂,厚厚的粉脂成片成块地落下来,直着嗓门大吼:“非礼啦--”

我听见“轰”声响,王猫已晕倒在尘埃之中,然后看见陈二蹲在地上大吐起来。我刚才已经把胃里的东西吐完,意志也比王猫坚强,所以依旧站着,并且还笑了。这时从环球大酒店里冲出名彪形大汉,四肢发达得叫人忍不住就要怀疑他头脑必定简单,他手里提着把剔骨刀,咆哮说:“谁吃了豹子胆,敢非礼我老婆?”

女人指正蹲在地上呕吐的陈二:“他是主犯。”

大汉揪住陈二脖子,把拎起来,明晃晃的刀子在他脸前比划着:“小子,胆子不小哇,敢非礼我老婆?是不是想做包子馅儿?”

陈二脸色苍白,虚弱地说:“这位大侠,我陈二生玩遍天下美女,从来没见过长得象这位大娘这样独树帜的女人。我宁可做太监,也不会非礼她的。”

大汉大怒,将刀架在陈二脖子上说:“怎么?我老婆长得不好看吗?”

陈二:“贵老婆长得很淑德。”

“什么意思?”

“没有人看到她后会生邪念。”

“你不生邪念就是嫌她长得丑!”

“我生邪念了会变成你的包子馅儿的。”

“你不生邪念就得变成我的馄饨馅儿。”

“拜托这位大侠讲点理好不好?”

“你敢说我不讲理?我让你变成饺子馅儿!”把刀往下按,就要割陈二的头。

女人妩媚地对大汉说:“老公,把他那东西留下来我给你煲汤。”真是最毒妇人心啊!我忍不住瞥了她眼。女人翻我眼,嚷嚷道:“看什么看?敢对老娘不怀好意,我叫我老公把你也剁了。”这时候陈二放声大哭,喊道:“帮主救我!”我抬头四望,除了刚刚清醒过来的王猫,再没有别人了。我疑疑惑惑地望向陈二,只见他浑身汗珠下大雨似的往下流,两只眼却直勾勾盯着我,充满哀求。“帮主,快救我呀帮主。”

原来他是叫我。这家伙真是滑头,到危难需要我搭救的时候就给我上尊号,难说这回还是摆脱危险就不认帐,我才不上他的当呢。于是我把头摆,装作没看见,叫上王猫要离开这是非之地。可是接下来陈二句话却叫我肝胆俱裂,他对大汉说:“他就是我帮主,我们丐帮有八九千兄弟,他们两个去叫人了,今天你敢杀我,帮主定会替我报仇,你们全家都会死得很惨,除非你先把我帮主杀了灭口。”

事实证明了那大汉果然长着付猪脑子,他丢下陈二,握着剔骨刀朝我追来。陈二落地,立刻爬起来兔子般逃走了,王猫也撒起脚丫子,旋风似的跟在他后面跑了。我反应稍慢了点,落在后头,跑了不到里路,感觉脖颈紧,已不幸被大汉捉拿住。他暴喘着说:“想叫人砍我?我先把你砍了!”说着便高举起手里的剔骨刀。

这是真的凶器,放射着寒光和杀气,相比之下,镇上那个乞丐头子的武装实在不足提,死在这样的刀下,总比死在那把生锈的铅笔刀下好些。这让我感觉到点安慰。眼看着放射着寒光和杀气的钢刀厮风劈下来,我长叹声,说:“兄台,你杀了我,就能得到解脱吗?”

大汉楞,以为我要效法戏台上被处决的犯人,死前先唱上段,叫道:“不准唱,我最讨厌听戏。”

“不,我不是要唱戏,”我说,“我是在为你伤感。”

“为我伤感?哎哟好酸的词儿。”

“唉!”我浩叹道:“兄台,人生在世,要活得风liu快活,才不枉做人场。你看这世界上,到处是如花如玉的美女,但凡有点钱有点势的,无不是三妻四妾左搂右抱,花天酒地美不胜收。兄台你经营着这么庞大的家酒店,怎么说也算是成功人士。而且长得眉清目秀,玉树临风,天生个风liu帅哥,可是却娶了那么位娘子,冬瓜身材死鱼眼,我只看了眼,就感觉人生晦暗生有何欢,兄台你却要天到晚夜以继日地守着看着,哎呀呀我的兄台呀,我真替你感到痛苦!”

大汉越听神色越凄惨,后来终于忍不住了,号淘大哭起来,紧紧抱着我,两行热泪顺着我的后背汨汨地流,很快在我脚下出现了个池塘。“你真是我的知心呀,兄弟!我真是活得生不如死呀。你救救我呀兄弟。”

我拍着他的背,说:“乖,不哭。《国际歌》你知道吗?不知道就对了。里头有这样句话,‘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要砸碎身上的枷琐,只能靠你自己。’你得坚强起来,要有不惜抛头颅洒热血的勇气,为了你的人生幸福而勇敢奋斗!”

“怎么奋斗?”

“杀了她!”

“我不敢。”

“休了她!”

“没理由。”

“安排个男人跟她偷情,然后抓奸在床,不就有理由了?”

“对呀。”他鼓下掌,开心地笑了,眼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花。“兄弟,麻烦你帮个忙,去跟她偷情好不好?”

我倒!我宁愿去当太监总管!

我们两个坐在路边的石头上,抽着他的块五盒的假烟,商议怎么除掉他的老婆。我提了无数建议,均因这样那样的原因被否决。我不禁沮丧起来,拧眉苦思妙计。在晚霞铺满西方的天空时,我突然想到了个传说,于是大叫道:“有了!个月前,我率领属下路过个地方,那里正在埋人,是个倒霉蛋的第三个老婆,跟头两任老婆样,他的第三任老婆也是被他养的头驴踢死的。你赶快去找到那个家伙,把他的驴子买回来,让它把你老婆踢死,然后你再把驴子杀掉,从此海阔天空,花红柳绿,这样你既不用负责任,又不留后患,岂不痛快?”

大汉听罢,两眼顿时放出光芒,说道:“好好好,在哪儿?我马上去买。”

我明白发财的机会到了,于是犹豫了阵子,说:“那地方嘛,太偏僻了,怕你找不到。而且如果你亲自离家去找,你老婆定会起疑心,万她先跑去把驴子买下来杀掉,又怒之下找来头专克老公的驴子,你就危险了。”

“那怎么办?”

“这样吧,好事做到底,我替你跑趟吧。”我叹气说:“谁让我不幸生了副热心肠呢?”

大汉感激涕零,跪倒在地,哽噎说:“兄弟,你真是菩萨传世啊!”

我说:“哎呀你也看出来了?很多人都看出来我是传世菩萨,我直想掩饰得好些,没想到还是被你看破了。唉,菩萨也不好做呀。”

“菩萨兄弟什么时候能把那头驴子给我弄来?”

“这个嘛,你知道现在什么都需要钱,没钱是寸步难行,神仙也不例外呀,现在南天门都开了收费站,那天我去找玉皇大帝喝茶,忘了带钱,他们就不让我过去。我可以无私帮你,不要你的香火钱,可是这来往路费和买驴子的费用你得承担吧。”

“那,得多少钱?”

“怎么着也得--”说多少呢?“也得--”说少了对不起自己,太多了又说不出口,我是讲仁义廉耻的人。“也得--”我突然想起了逃跑了的陈二,他定可以毫不犹豫地说出个天文数字。“也得--”

“也得多少?”看得出大汉也很紧张。

我根据我所见到的外观,将“环球大酒店”做了个评估,感觉他最多值三千块钱,于是乘于三分之,“也得千块钱吧。”

大汉把口冷气倒吸得非常长,说:“这么贵?”

我鄙夷地冷笑声,说:“你还嫌贵?难道你的下半生幸福连千块钱也不值?本帮主事务繁多,也正不想帮你这个忙,告辞。”站起身来就走。大汉把拽住我说:“菩萨兄弟,你可不能就这样走哇,千就千,我出!”我不高兴地说:“岂有此理,我是无偿帮你,你这么说话,倒跟我难为你似的。”

“不难为不难为,只要能把那头驴子弄来,把我老婆踢死,还我下半生幸福,我给你叩头都成。我这就回去给你准备钱,你只要把驴子牵来,咱们马上手交钱手交驴。”

“你得先给点定金。”

“我现在手头没钱,钱都让老婆管着。”

这可恶的婆娘,我坚决支持他老公买驴踢死她!“没定金可不成,”我说:“这年头,谁都不讲诚信,不付定金的生意谁敢干?”

“你放心兄弟,我二舅的小姨子在银行上班,我去贷款,你把驴弄来后我定次性全部付清。”

“我凭什么相信你?我又不是你二舅的小姨夫。”

“那,那--”那家伙急得直搓手:“这把刀你先拿去吧,折合抵价。”

我接过来鉴定它的价值,细看之下,不由得愤怒起来:“MMD这是什么破刀,根本没有刃,刀尖也秃得象和尚头,早知道这样,本帮主就不用被你追得孙子似的跑这么远!把你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掏出来!”

我将那家伙洗劫空,共计抢到火腿半根,指甲剪把,缺齿梳子支,挖耳勺柄,毛钱硬币五枚,五毛钱纸币半张。我席卷了这些打劫所得,对他说:“你回去向你二舅的小姨子贷款吧,我很快就把那头驴子弄来。”然后趾高气昂地走了。

天色渐渐黑下来。般情况下我是不走夜路的,尤其是乡下的野荒之地,我怕万碰到出来散步的鬼魂,彼此惊扰,不大方便。可是现在我却不得不继续往前赶,因为我现在所处的地方前不着村,后不挨店,在此过夜可能会遇到没有下巴的朋友。另外我担心王猫的安危,虽然他的不忠不义让我凉透了心,但是他毕竟追随我这么久,而且他妈死前请求过我,让我看在两家几代交情的份上照顾她那智商不太高的儿子。我是个仗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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