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帅的丧事在进行,汝南突然出了这样的变故,此事一出,愈发显得大帅这次是惨死,连着西川的气运都垮了。底下的官员叽叽喳喳讨论,却不多言,指着看这位少帅会有何反应。
李宣盛年少,加之先前有些不良记录,在一众官员心中,不甚好评。伺候这样一位主子,大家心中没底,就算有妙言也不敢立时告知。李宣盛知道自己德行欠缺,行军打仗的才能不足以服众,对于台下站的这一群人秉性脾气不甚了解,还需磨合。突然出了这样的大事,若是没处理好,这些错处,要被死死拿捏的。
李翰看着这些人都不回答,兄长独自坐在帅椅之侧,模样有些可怜,于是站了出来,道:“汝南城的疫情如今还需要统筹管理,我等在此干着急,于事无补,不如先遣派官员前去查访,安民为上。”
李宣盛点头,道:“诸位心中可有人选?”
这群大臣平日里相互踩低或是相互吹捧,都有话说,真遇到了大事,就这样推辞退缩,毫无骨气,难道西川朝堂之上,没有可用之人。
李宣盛一张脸冰冷,却不能发怒,只能静静地等着。
李翰站出来,道:“如今情况紧急,不如让臣弟召集荣城医士,采办草药,押往汝南城,解燃眉之急。”
李宣盛扫了一眼众人,心中冷笑,却不能让李翰领了这差事,他若不在荣城坐镇,军中这些妖魔鬼怪不跑出来作妖?况且比起汝南城,接管西川才是当务之急。这些老臣不站出来主事,还真打算让李宣盛独挑大梁?
徐良望了眼这帮文臣,他自认为自己是行伍出身,对于民生这件事本身就不足,如今他们不说话,独留少帅,恐不足服众,站出来,道:“少帅,臣下以为汝南之事并非特例。前些年,军中流行瘟疫之时,都有先策,可令诸位大人找寻出来,一一对比,取而用之,可解眼下之危局。若少帅不弃,可将此事交托给臣下去办。”
李宣盛看着徐良,他去?徐良是父帅留给他的老臣,这个时间支出去,岂不是让他没了左膀右臂,还如何震慑其他人,于是迟疑。
突然有人笑了,走出来,道:“徐将军军功卓绝,治军有方,确实为西川众臣翘楚。但卑职问一句,徐将军可知道米粮均价几何?草药如何购置?汝南城附近有何资源可供调遣?如此匆忙应付,是否会有成效?”
终于有人开口了,只不过这位年轻人是新推举上来的,名叫楚怀生,文章做得不错,过于清高,在堂上不讨喜,常常和这群人有龃龉。
徐良道:“楚大人可有高见?”
楚怀生道:“徐将军,少帅既然问了,卑职这不怎么高的见解,也要拿出来说道说道。”
众人看着楚怀生,面露讥诮,看这厮平日里饮酒作乐,淫词艳曲,花招层出不穷,到这时刻,还能说些正道不成?
楚怀生清清嗓子,道:“如今汝南城的危机,已经传到了荣城,百姓听之惶惶不安,更有流言说此不详,西川将有大难。正值大帅丧仪,这些传闻会使得人心不定,后患无穷,若要治病,先得治心。”
这一番话,李翰大为赞同,这楚怀生文章才情,他也有听说,看来这一次,轮到他上台了。李宣盛还未表态,下面的官员有些坐不住了,跳了起来,道:“楚大人,你这话就是说荣城的府尹办事不力,容忍这样的谣言中伤主上了?”
楚怀生轻笑,带着几分不屑,道:“这位大人,拉着卑职踩踏同僚,这样的事,怀生不屑。如今摆事实讲道理,也不成了?”
楚怀生恭顺地望着李宣盛。这小子将这帮老东西好好痛扁了一顿,大大出了李宣盛心中的一口恶气,心气顺了,话都柔和几分,道:“诸位可有其他高见。若是没有,楚怀生,你可再说说。”
论口才,和楚怀生较劲,实在是愚蠢,这些人都不说话,看这楚怀生表演。楚怀生道:“治病治心,少帅只需要派遣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臣前往汝南城,表明荣城的态度,再召集城中医德品行高洁之士,送往汝南城,城中知府定然会大加配合。适时,只需调度周围郡县,将汝南隔绝,提供些草药,米粮,以使城中不乱,汝南之危可解。”
若是要派遣老臣前去,这满堂之中,才德足以服众的少有,老师孔繁礼病了,可用之人锐减,李宣盛愁眉苦脸,就差举刀砍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