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差点忘正事。二位公子你们先喝着,老头子去去就回”于老五急匆匆起身走向舱外,似又想起了什么回头说道:“二位公子,呆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莫要惊慌,片刻便没事。”
“我们记住了。”庆渝和周谨答复道。
周谨奇怪道:“你说这老头子放着酒好好的不喝,怎么突然间往外面走,看脸色还很着急的样子,难不成是要下大雨?”周谨斜眼瞅了瞅窗外,是不是要下雨于老五让人把桅杆上的帆布放下来,闲逛时在松林码头就见大风雨时节过往的商船就会将桅杆放下。
“没下雨啊?”周谨心里直犯嘀咕。
行船的最怕河面上起风,风一起就会卷起河面的水形成巨浪,对船危害很大稍一不留神就有倾复的可能。
“要不出去看看?”庆渝提议道,反正酒也喝得差不多,呆在里面反倒觉得有些燥热。
“行。”周谨赶紧起身往船舱外走去。
于老五来到船头,这时几个伙计也赶到了船头,庆渝和周谨站在船舱门口便听到于老五对几位伙计说道:“你们两个去客舱向各位客官说清情况,叫他们莫要惊慌片刻就好,周甲你去底舱,那里有几匹马你再添点草料等下莫要惊了。”说着三人各自办事去了。
于老五接着对身边的人说道:“你们两个去把香案抬上来,其它的人都各自回去做事。”说着便各自散开做事去了。
不一会儿便有香案抬上了船头,香案上放着“三牲”,于老五从桌上拿起一把香烛,握在手里慢慢的点燃插尔后统统插在香炉里,这时船晃动的越发激烈,江面上狂风四起,卷起河水形的的浪花啪啪的拍打着船身,就像河里有一群人在拍打着要上船似的听着分外的怪异,客舱屋檐下挂的灯笼也在风中剧烈的摇曳着。
突然而至的怪异令庆渝和周谨的酒劲早已消失不见,舱门没关周谨回望里面时,只见桌子上洒满了酒,流在地板上随着船左右“游动”活像客舱里面进了水蛇,酒杯横七竖八的倒在桌上不时还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周谨可管不了客舱里面的情况,转过身来眼睛直直的看着于老五的举动,既新奇又感到一丝的担忧。
于老五在船头站着,衣服被风吹得哗哗作响,只见他嘴里念叨着什么时而高亢嘹亮、时而低沉婉转,风太大没有听清楚只是听到最后念了句“愿河神护我船四方平安。”说着便把香案上煮熟的鸡、鱼、肉一股脑的倒入河中。
祭品慢慢的沉入河底,于老五虔诚的朝江面磕了三个头,起身噼里啪啦的放起了鞭炮,伙计手中提的锣也不断的敲击着发出“咚咚咚”的响声,初听之下令人耳朵生疼忍不住捂耳躲避,如此一盏茶的功夫整个仪式便结束。
于老五拍了身上的灰尘,叫伙计把香案也收了下去,自己朝庆渝和周谨走来。
见二人站在舱门口惊异的看着自己,于老五讪笑道:“让二位见笑了里面请。”再次将庆渝和周谨迎进了客舱。
客舱里面乱作一团,这时伙计们都还在其他地方忙活,于老五只得自己俯身收拾,庆渝上前道:“我帮你一起吧。”一旁的周谨自然也不能置身事外。
虽然杂乱但好在东西不多,只不过几只酒杯几只盘子,和洒了一地板的酒水,三人也不过盏茶的时间就将客舱打理干净。
刚落坐不久,周谨却是用手捂着嘴吧慌不择路的跑到窗户边哇哇大吐起来,一边还在说着话:“不行了、受不了,我这肝都快吐出来了,庆渝要不你给我来个痛快的吧,免了这份罪。”接着又吐了起来,惹得庆渝和于老五哈哈大笑起来。
庆渝虽是有点晕船,倒也不像周谨这般,关心的问道:“你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就吐了起来。”
“我怎么知道。”周谨没好气的应道,接着又是一阵狂吐。
于老五笑道:“刚才应该是被我祭河神的事情吸引住了,现在静了下来晕船的症状才开始发作。”
“原来是这么回事,那我们倒是不必替他担心,让他多吐几下就好了。”听于老五这么一说庆渝这才放下心来。
重新上了茶和糕点,庆渝端起茶呡了口放在桌上开口说道:“于老哥刚才我看你又是烧香又是磕头这是怎么回事?”
于老五解释道:“这是我们常年在这条河上面跑船人的习俗,刚才我们过的那个地方叫神明滩,此处河水深不见底偏又无风起浪很是诡异。以前常有船在这儿翻掉,倒是没有人淹死。”
“这是为何?”庆渝好奇的问道。
于老五接着说道:“常有船在此处沉入河中,便有人说是河里有河神在布法,河神要祭品。这一传十、十传百常年在此江上跑的船便就开始准备‘三牲”等祭品给河神,但是没用依然有船在这里翻掉,闹得人心慌慌,这时便有细心人发现翻掉的船都是很小的渔船而客船和货船却是相安无事,打渔人常年吃住在这条江上,男女老少都习水所以没有被淹只是损失了些财物。”说着这些于老五脸上满是庆幸。
说到戏水庆渝思绪飞快的转动着,想自己年幼的时候被家里像个宝贝一样护着,捧在手心怕伤着、含在嘴里怕化掉,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偶有几次遇过江边,在马车上远远看见在水里嬉戏打闹的同龄小孩很是羡慕,多么渴望和他们一起戏水打闹,小时候家教极严,他没有和父亲提起便把这想法深深埋在心头,现在长大、自由了却是没有儿时的兴致,只是每每看到江中嬉戏打闹的小孩都要驻足看上一会儿,重拾童年美好记忆。
于老五看着发呆的庆渝以为被刚才的事情给吓着了,大声道:“李公子、李公子。”这一叫把庆渝的回忆给打断,庆渝便开口说道:“没事,想起了些小时候的事情。”接着问道:“于老哥,为什么我们一路过来都是顺风顺水,可到了这‘神明滩’却狂风大作、惊涛骇浪!”
周谨用船上的清水洗了嘴,找椅子座了下来,于老五没有回答庆渝的问题,却是关切的问向周谨:“周公子,你可好点?我叫伙计们熬了些汤你这就喝下去,人会好受点。”庆渝倒也没有纠结于刚才的问题,也是关切的望向周谨。周谨拿起瓷碗看着里面发黄的水却是皱起了眉头,于老五看他这副表情赶紧解释道:“公子莫要见怪,这是我叫伙计用生姜熬汁再猛火煮了碗水,喝下去对像你这样晕船的客官有缓解作用。”
闭着眼睛不去看发黄的水,周谨仰头猛的把水喝下去,缓了下神便吐出一口浊气,人也整个感觉精神起来……周谨不理会两人关切的目光,开口就问道:“于老哥,这神明滩它真有河神在下面布法,要过往的船商给他供品?你看我被这条河弄得七荤八素、东西南北都摸不着。”
于老五把周谨浑身上下看了个遍,确认他没事才开口说道:“这里其实没有河神,只是一代一代人传下的,久而久之就成为常年在这条江上跑船人的一种习惯罢了。”
“没有那怎么还拜!这不是平白浪费吃食吗?”庆渝大嗓门嚷道。
于老五见庆渝有点动怒,心想是不是刚才自己没有理他才会发火。庆渝声音大并不是怪罪于老五不理他,况且于老五关心自己的朋友庆渝没有理由去发火,他声音大是因为于老五的米酒头一回喝,就多喝了些因此嗓子发干说话声音特别吃力,在别人听起声音特别大,自己感觉不到。
两人各怀心思,于老五赔笑道:“李公子,你有所不知,这拜河神完全是前人们传下来已经成为习惯,信则有、不信则无。你看这江面上每天来往的船数不清,也不见得都会祭拜‘河神’不照样相安无事,拜一拜求得是心安!”哎……叹了口气道:“现在的后生们没有那么多禁忌,一般情况下是看不见这种祭拜的,也只有像我们这种年岁的老头子还有这种习惯。”庆渝能感觉到于老五对于没能把这种祭拜传承下去多少有些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