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倒是更怀念凉粉了,若是煮一锅凉粉再舀两勺醋,要是能再冰镇一样,在这酷热的午后,那不知道有多爽呢。
李靖咳嗽了两声。
秦琅用余光看了这老头一眼,李靖不久前刚转任刑部尚书,从表面上来说是已对脱离了军方体系,不过现在的政事堂自秦琅外出后,已经没了军方代表,据说引的将领们很不高兴了。
李靖最近据说很得皇帝赏识,经常得以出入宫禁奏对,也常参与廷议。
这老头莫不是跟皇帝最近在谋划着什么?难道又要打仗?
果不其然,李靖咳嗽了几句后,并没有吐口老痰出来,而是直接提出今年夏麦丰收,待到入秋后就可以出兵灭掉朔方梁师都了。
李靖还提出了此时灭梁的十必胜原因,又列举了梁师都十必败的原因,说的事情好像非常简单,只要唐军肯出兵,就一定能赢。
皇帝明显是早就跟李靖两个私下研究过这个出兵可行性的,甚至说不定连作战部署都悄悄做了,并推演过了。
打仗最需要的一是钱二是粮,三是后方安稳,四是兵员充备,五是军械精良,皇帝认为自己都已经准备好了。
这一届的宰相班子,以房玄龄和杜如晦为主,分任左右仆射。而御史大夫杜淹进位中书令,桂阳长公主驸马、吏部侍郎杨师道进侍中,魏征以秘书监加参政,戴胄以户部尚书加同平章国计,孙伏伽以大理寺卿加参政。
实际上,现在中枢就七个宰相。
萧瑀在短暂的复相为右仆射后,再次惹恼了皇帝被罢相。
长孙无忌辞相后只任了太子太师和开府仪同三司这虚衔。
宰相的数量减少了,但皇帝对宰相班子的控制力更强了,尤其是带班的房杜二人,完全就是皇帝的心腹。
“出兵朔方,可是叔宝的意见?”
房玄龄没急着表态,而是提了一个问题。
李靖有些尴尬。
于是李世民让兵部尚书侯君集回答。
候君集也不敢乱编,事实上,出兵是李靖的主意,他是上任灵州总管,然后皇帝心动,但还是派人去信问出镇灵州的秦琼,毕竟秦琼不仅是灵州总管,还是关中道经略使,同时也还是出使在外的宰相。
秦琼的回复是暂不建议打,他说虽然眼下钱粮军械已充足,灵武的将士们也士气可用,然而打梁师都还牵涉到突厥,眼下灭梁当然没问题,可问题是朝廷有没有把握在突厥卷入进来后,还能控制的住局面?
秦琼说最好是再过两年打,那时朝廷也全面恢复过来了,那时开打,灭梁更快,而就算突厥卷入进来,也不用畏惧,可以有足够的实力击退突厥。
而现在开打,纯粹就是冒险。
秦琼反对这种投机冒险。
他给皇帝捎回一句话,大唐现在有随时开战的能力,但还没有随时结束战事的能力,所以还得再等等。
李世民不想等,因为梁师都是最后一个抗拒朝廷,拒绝统一的反王,而且梁师都现在实力很弱,去年的灾情不仅影响到大唐,一样影响到梁师都,梁师都今年过的很艰难。
秦琼在灵武,已经策反招降了不少梁师都的部下,甚至有许多朔方的百姓投到灵武来。
“既然叔宝建立再等两年,那臣觉得朝廷可以再准备两年。”
李世民听到房玄龄这个回答有些不太满意的皱了皱眉。
转问杜如晦,结果也是这个意思。
然后魏征不等皇帝问,马上自己跳出来,直接矛头对准李靖,喷李靖一个刑部尚书,既非军将,又非宰相参政,却越俎代庖。
喷王最近水平越来越厉害了,喷起人来那是个滔滔不绝犹豫黄河之水天上来,疑似银河落九天。
李靖打仗很厉害,但要说到喷人,他还真不是魏征对手。
“怀良,你有何看法?”
李世民终于受不了魏征这个大喷子,直接打断他,问话秦琅。
“陛下?臣有几个疑问。”
“请问陛下,今夏虽然丰收了,但受去年蝗灾影响,还是有些州县的麦子减产。而上半年江淮一线水涝灾害也很严峻,今年南方的水稻虽还未开始收获,但已经知道会减产不少。”
“去年的大灾,朝廷全国调拔粮食,总算撑过来了,但后果就是全国各地的粮仓都空了,不仅朝廷没有积储,就是百姓家中也无余粮了。眼下是北方麦收了,也普遍丰收,可问题是,这些粮食多吗?”
“去年朝廷为抗灾救荒,从商人、百姓手里征买了多少粮食?基本上都还打着白条呢,之前也说好允许百姓以后用白条抵租调,但得多少年能抵扣完这些白条?哪怕今年只抵扣一部份,那朝廷又还能收到多少粮?”
“更重要的一点,今年括户普查进展不错,但是税制改革是否已经摸底完成,新税收到底什么时候能开始?只要新税制正式开始,百姓才可能交粮·······”
一连串的提问,让李世民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