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修毅开完会已经晚上快七点,晚来天阴沉沉,绵绵细雪已纷纷扬扬不知多久,空旷的夹道里回响着他和夏渊细碎的脚步声。
夏渊搓搓手看天,“陆大人请。今年雪下得早呀!”
陆修毅抬头看了看天,“大雪不冻倒春寒。”
今年雪下的太早,才九月多就飘了第一场雪,聂灵平等部队刚过了江便遇上大雪,只得停在叶州。叶州历来资源不丰富,幸好是今年的军粮收集点,这才险险等上京城的接济。
虽然九月多就下了雪,但是一连几场雪之后天又放晴,气温回暖,简直像老天故意为难今年打仗的部队。
今年这场仗打的实在窝囊,虽然总体算下来,南北损失都差不多,但是长期来看对北朝的影响更大些。
过了十月,土地还没有冰冻,南昭的人还穿着单衫,气温骤降,前几日大雪节气反常的没有下雪,反而艳阳高照,明年有可能会出现倒春寒的天气是必然的,不仅倒春寒,明年还可能是旱年。
今天打仗已伤筋动骨,明天倘若大旱,那简直不敢想。
攻打云岭关时候一连数日大雨,本来能拿下来的关隘不仅没拿下来,反而损失了王师的精锐部队,连主帅谢宥一都下落不明。
想到谢宥一,陆修毅叹了口气,又是雨又是雪,谢宥一定然生还无望,凶多吉少。
战争刚一结束,北朝部队在定江边驻扎的严严实实,封锁了所有往来,不仅定江边封锁,元恪竟然下令北朝全境封锁,暂停所有贸易。这对国家经济的损失无法估量,然而元恪还这样做,实在让人想不通。
元恪主动提出和谈有点让陆修毅惊讶,更让他惊讶的是他竟然敢狮子大开口的提出拿两万战俘换一个军官。
简直可笑至极。
圣上为什么会同意?
陆修毅琢磨了下,没想通。又琢磨了下,模模糊糊有根线,然而一想就杂乱成了成千上万条线。
于是他千头万绪的没有了头绪。
“谢昭容常和哪宫往来?”
夏渊道,“谢昭容少出宫门,不和各宫往来,唯有圣上天天必去。”
陆修毅道,“陛下很是喜爱昭容。”
夏渊笑,“可不是!圣上公事再忙也要每日跑一趟的,这十多年真是稀罕见陛下这样满心满意对后宫贵人。”
在神武门门口两人分别,夏渊往甘棠宫去代圣上问病,陆修毅出宫。
入冬以后容贵妃嫔越发病重,任道士直言撑不到过年。太子日日侍奉汤药,本来就消瘦的他,因悲伤憔悴而更加瘦骨嶙峋,看上去竟有些形容枯槁,可他仍衣不解带的日日到甘棠宫。
自容贵妃有疾,后宫诸事萧越都让吴淑媛先应付着,他竟从未踏入甘棠宫一步,宫中不免议论纷纷。
容贵妃在宫中多年,又是太子生母,虽未登后位,但形同帝后。谢昭容和容贵妃,同样有疾卧病在床,圣上日日去咸池宫,竟从不曾进甘棠宫一次,即便是路过。这时大家不免议论起前朝高帝宠爱小谢妃,差点搞出废后另立的大动作来,要不上高帝突登极乐,恐怕这帝后早换了人。
高帝离开温柔乡去白云乡,不管是来自西王母还是来自太上老君的召唤,反正好大一波人松了口气。
至少杨皇后不用日日提心吊胆了,太子也不用日日睡不安稳了。
同样是少年得天下,同样是前期励精图治,同样是宠爱谢府出来的妃子……圣上如今很危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