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清十五年的元恪,不还是怀贞世子吗?他怎么会自称朕?
难道我记忆出了偏差?或者说是我的记忆混乱?
就算我记忆混乱,也断没有他此时便称君为帝的记忆。
按照另一个尘世,此年此时他正出使大昭,翌年燕文帝驾崩,他才登上帝位。
一个帝王抛下军政大事,孤身潜入敌国,那是粗滥的话本子才有的情节。
元恪也不是那样人。
只有一个可能,他不是元恪。
想到这儿,我心一惊便要挣脱开他的手。没想到他觉察到我的意图,反而握的更紧,不容我抽出。
我掩饰不住惊慌,“你是谁?”
听我问,他定定的瞧了我片刻,玩味一笑,“朕是谁?”
他摸了摸脸颊,“我是谁。”
说完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揭下这层面具,你就知道我是谁了。”
我是谁,我从哪儿来,我到哪儿去,这是关于人生的三个终极问题,道学家爱问,佛学家爱问,可没有人能说出答案。
因为没有人知道答案。
为何生,为何活,为何死,是我要还是天要?
还是所谓的命运。
我心惊肉跳的看着他在脖颈上缓缓揭起一层淡色面具,眼睛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什么。
他不紧不慢的揭,我嗓子干涩,一颗心狂跳,煎熬无比,恨不得立刻帮他揭下来。
苍天,请你快点。
不不不,应该是元恪请你快点揭下来面具,让我确定你是你。
他这样不慌不忙,简直是在折磨我。
我紧张的看着他,他却捂住了我的眼睛。
怎么可以!
正要拂开他的手,他却松开。
我抬眼看面前人,却震惊的后退一步。
萧越!
他是萧越!
再没有比这更坏的事情了,怪不得他自称朕。
我只觉得身心俱冷,牙齿都在打颤,不由自主的后退,“怎么会……怎么会……你明明是元恪……”
他上前一步,低头深深看我,“你希望我是谁?”
我茫然摇头,看了看天,如在梦里,“你是谁,便是谁,难道我希望你是谁,你便是谁吗。”
他眼神略含嘲弄,“相由心生。”
我吃惊的看着那张脸,不可置信的摇头,说不出的怪异吃惊。
他扶住我的肩膀,不容我后退,“告诉我,在我拿掉面具那一刻,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什么?
我在怕,在惶恐。
那张面具拿来的的时候,我十分怕,怕出现我不愿意见到的。
觉察到我眼中惊恐,他眼神敏锐,直指问题的要害,“你是希望出现这副样貌,还是怕出现这副样貌?”
我苦涩的摇摇头,“我怕。”
他点点头,嘴角浮现一丝微不可见的笑意,“你所怕的,只是你想象出来的。”
见我面露疑惑,他又覆住我的眼睛,声音里带了三分笑意,三分愉悦,“我是元恪。”
说完拿开手,我闭上的眼睛缓缓睁开。
元恪?
面前这张脸果然是元恪的脸,眉目如画,俊美无双。
我吃惊极了,一时竟不知说什么。
他眼睛含了笑意,“可看真了?”
我实在想不通,犹在震惊。
元恪叹息道,“你在梦里。我在你的梦里,是你的想象。”
梦里?
我更吃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