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人立后的日子定在了四月二十六日,是达兰台升坛作法,郑重卜出来的黄道吉日。
这是元恪继位以来的第一件大盛事,大喜事,故此上下都格外上心,仪式更是由许太后亲自主持。
达兰台麻衣如雪,那是大祭司在问天时候才能穿的祭袍,在如雷点铜鼓声中,他结起法坛,焚香步罡,将三牲庄严的摆放在祭台上,闭眼虔诚的祭祀神明。
十二位少女围着铜鼎,站的位置暗合周天之数,她们纯洁无瑕的鲜血滴在繁复古老的铜鼎花纹上,像溪流一样渐渐汇合,缓慢又有条不紊的流向铜鼎底部。
她们的鲜血必须在一刻钟之内流到铜鼎底部,并渗透到神台下面,用以连接神明。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少女如桃花般娇嫩的脸颊渐渐如梨花般苍白,有几个已经摇摇欲坠,可她们的手腕仍紧紧的按着铜鼎。
她们手腕上开的出血口只是浅浅的一道,既能保证鲜血能不断的流出来,又能保证她们在规定的时间不至于晕厥。
当然,她们提前已服用萨珊教的秘药,这种药提神醒脑,刺激神经,即便她们失血过多也不会在一个时辰内昏迷,只能清醒的感觉鲜血慢慢流失。
围观的众人屏气凝神,焦灼又急切的盼望着那些鲜血快点流到铜鼎底部,偌大的神坛周围上百人,却鸦雀不闻,氛围寂静的有些诡异。
终于,那些鲜血汇合到铜鼎底部,现场开始出现细微的骚动,许太后坐在高台上,远远的看着,微不可觉的长舒了一口气,嘴角流露出满意的笑容。
篝火滚滚,在众人的注视中,三位盛装丽服的美人目不斜视,缓缓走向神坛。
她们实在太美了,犹如神女踩在云端,高贵不可侵犯。
元恪目光随着她们的身影缓缓移动,可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的目光落在最右边那女子身上。
不止是元恪,在场众人的目光都落在那女子身上,艳羡着迷,如痴如醉。
那女子眉目疏冷如雪,虽然浓妆也掩盖不住病态,可即便是病病歪歪,那也是绝美。
她走的不急不缓,满头珠翠发出悦耳的叮当声,从这叮当声便知她出身世家大族,从小受到严格的礼仪教养。
女人走路的时候,走的太快,珠翠撞击的声音杂乱无章,刺耳难听,走的太慢,珠翠摇摇摆摆,毫无情致。只有走的不急不缓,才能发出这样悦耳的声音。
那女子穿了件光彩耀眼的衣衫,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每动一下,便折射出不同的迷人颜色,有时候像幽蓝闪闪的湖水,有时候像春日柳梢头最干净的翠色,实在让人眼花缭乱。
这裙叫百鸟裙,是萧越特命尚衣局制作,采百鸟羽毛织成。那裙子光彩夺目,鲜艳无比,从正面看是一种颜色,从旁看是另一种,在阳光下呈一种颜色,在阴影中又是另一种,裙上闪烁着百鸟图案,栩栩如生。
除了百鸟裙,益州还献了件碧罗裙,缕金为花鸟,细如丝发,大如黍米,眼鼻口甲皆备,神奇而不可思议,只是这件裙子在过云梦泽时候不慎丢失,可能早就沉在云梦泽的荒野沼泽里。
众人看的如痴如醉,台下坐的淑媛贵妇半是艳羡半是鄙夷。鄙夷之后她们心下暗暗寻思,典礼结束要寻能工巧匠,势必要造出比那女人更美的裙子。
因为她的出现,人群的骚动细语声越来越大,从开始的不敢直视,到肆无忌惮的盯着看,人群越发混乱。
许太后皱眉向元恪道,“萧贵人天生绝色,陛下应该寻个面纱让她蒙着才是。本宫听闻了不少风言风语,道陛下大动干戈就是为了美人,此番倒坐实了流言蜚语,于陛下不利。”
元恪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倾国倾城色,心不在焉道,“无稽之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