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瑾还没说话,娜儿扎赶紧上前一步,“我们家娘子极少出门。”
怀瑾打量李大婶,这是位四十来岁的妇人,脸若银盆,浓眉大眼,看上去很和气爽朗。
话还没说完,图雅听见怀瑾声音忙出来,看着一身是雪的怀瑾,她惊讶不已,“公……娘子怎么来了?”
图雅又是感动又是惊喜。
谁说母亲不爱孩子?只是母亲也是孩子,她们需要慢慢接收身份的改变。
帮怀瑾将大氅解下来,图雅小声道,“塔嘉已经睡熟。李大夫的方子最管用。”
多兰坐在床边正拍着塔嘉入睡,怀瑾近前去瞧了瞧,这婴儿小脸通红,但睡的安稳。
李大夫在内屋道,“娘子不必担心,小公子已经安稳。天快亮了,让小公子在敝舍将就一晚,好好睡一觉。”
怀瑾隔着帘子向里面屈了屈膝,“多谢李大夫,改日登门道谢。”
李大夫咳了几声,“应该的。这孩子胎里弱,得好好养才是。”
又笑道,“我的药,小公子可没少吃。”
怀瑾坐在床边,盯着塔嘉瞧了会儿,伸出胳膊,多兰见公主想抱孩子,激动的眼泪盈眶,正要递过去,怀瑾胳膊收回去,自言自语道,“算了。我不会抱。他刚睡稳,我就不打扰了。”
李大夫内人已倒了两杯热茶过来,怀瑾忙接过来,歉意的说,“大半夜叨扰,实在抱歉。”
那妇人笑道,“行医开馆,这是常事,习惯了!”
怀瑾本来身体已冰冷麻木,屋子温暖,这才渐渐恢复知觉,喝了口热茶,能清楚地感觉到热水划过喉咙,直直的冲到胃里,四肢慢慢复苏过来。
几人低声说着话儿,怀瑾渐渐困乏,娜儿扎看公主不住的打瞌睡,轻声道,“公主去榻上眯一会儿。”
见塔嘉睡熟,多兰轻轻地从图雅怀里接过孩子,换图雅休息会,自己抱着孩子。
怀瑾端起茶喝了口,清醒了会,看了看窗外,黑沉沉的天泛起了鱼肚白,约摸着时辰估计是凌晨四五点钟光景,再撑上一个时辰便可以回去了。
天亮时候塔嘉热症已退,几人连声道谢,李大夫隔着门帘道,“我近几日咳嗽,就不过病气给你们了。”
……
怀瑾在信中写,初初我不能接受这个孩子,看见他,我就痛苦愤怒不堪,那个夜晚我忽然醒悟,他被迫来到这人世间,又有什么罪过?上一代人的仇恨,为什么让这样一个懵懂无知的孩子承受?这对孩子来说太不公平。当我试着去接受他,才觉得他有多可爱。
塔嘉牙牙学语的时候,第一次歪歪斜斜走路的时候,第一次试着用汤匙吃饭时候……我庆幸我及早醒悟,没有因为仇恨而错过他成长的那些重要时刻。
等我接受他,才知道我有多爱他。
接受的过程,我用了快两年的时间,阿敏,我真后悔。我不是个合格的娘亲,可我愿意去成为一个合格的娘亲,因为,他只有我,只能依靠我啊。
……
塔嘉快两岁的时候,走路已经十分稳当,眉眼间的清冷倨傲像极了萧越,也像极了敏行,怀瑾每每看见便有些恍惚。
这孩子虽然清冷,沉默寡言,然而十分心细,温暖,这点不像萧越也不像敏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