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谢长显问,她缓缓走过来,靠在他肩头笑盈盈道,“自古男儿多薄幸。我这剑,要诛尽世上负心人。”
语气温柔又清冽。
她问他,“你一个王孙公子,那样刻苦练剑做什么?”
谢长显闻言怔了下,冷然道,“胸中小不平,可以酒消之。心中大不平,非剑不能消之。”
低头瞧她,见她别有一番鲜艳妩媚,袅娜风流,他摩挲着她脸颊,半是认真半是轻笑,“我不薄幸。”
颜无双笑了笑,“我倒宁愿你做薄幸狂夫。”
这话说的谢长显也笑了,“你不喜欢厚颜君子?”
颜无双作出苦恼状,“若是谢郎……也不是不可以。”
此时正值午后,风雨渐紧,清清冷冷打着雕花窗,庭院中云烟缭绕,草叶上露珠低垂。
这场雨下的越发大,在第四日晨间才小了些。颜无双带谢长显来到庭院中,递给他一把花锄,她指着海棠树道,“我埋了一坛好酒,与君共饮。”
谢长显看了看手中的花锄,下了台阶走进细雨里,三两下挖出那坛酒,闻了闻,果然香冽异常。
颜无双站在廊下笑,“这酒劲儿大,你若喝了,怕是又几天下不了山。”
谢长显看了她一眼,“话多。”
颜无双娇笑,转身推门进去,坐在妆镜前,她顺手拿起一个缠枝牡丹纹玉梳,对着菱花镜梳起了如墨青丝。
谢长显瞧着她袅娜背影,自顾自倒了杯酒,又望着她不语,脑海莫名想起一首诗来。
夜雨晓梦绡帐寒,香鬟堕髻半沉檀。
春风烂漫恼娇慵,惊起芙蓉睡新足。
此等情致,可心会而不可口传,可神通而不能语达。
颜无双从镜中瞧见他眼神,嫣然一笑,将步摇簪好,她温柔道,“妾这样妆扮,谢郎可喜欢?”
谢长显起身走到她身后,将那光辉闪耀的金步摇摘下来,皱眉道,“那样招摇做什么。”
在妆台上游目,他取了一支简简单单的珍珠发簪别在她鬓边。
颜无双抚了抚那圆润光滑的珍珠,“再不去靖州,你怕是找不见那些人了。”
谢长显轻蔑一笑,“我要杀的人,天涯海角他们也躲不掉。”
颜无双起身搂着他脖颈笑道,“妾喜欢这句话。”
说完靠在妆台上,顺手拿了段扎头发的红绳,在指端绕来绕去,“谢郎可听过一句话?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愚夫。虽然不见人头落,暗里教君骨髓枯。”
说完一阵银铃般的娇笑。
谢长显道,“我不是愚夫,你也不是村妇。”
颜无双将那红绳系在他手腕上,“可是,若能共你沉睡,村庄苍老也觉得美啊。”
谢长显皱眉,转身走到桌边坐在,“别放荡。”
颜无双取了个玫瑰芍药装的玉色夹纱枕头放在窗边榻上,拍了拍,她含笑道,“过来,唱个曲子给你听。”
谢长显半躺榻上,将她揽在怀里,闭上眼睛嗯了声。
耳边皓齿清歌,低幽婉转,让他心里缠缠绕绕。
“何名?”
“望郎归。”
正昏昏欲睡,门外传来剑劈柴门的声音,“谢长显,你出来。”
另一个声音焦急道,“临霜!别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