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若执拗,昭武帝和他父亲就是前车之鉴。
夏尔嘉和她被迫来到这世间已经承受太多痛苦,她又怎么能害人害己,让她的下一代和她一样痛苦?
她也要爱而不得。
南朝王室是受了什么诅咒?
解忧脸色苍白,尚还挂着泪珠,“我才知道,成年人的世界是这样恶心。”
恶心这两个字让萧钊之眉心阴云密布。
她满面泪水,“父君,我问你,也替夏尔嘉问问他的父君,你生我的时候可曾替我想过?!”
这话让萧钊之脸色铁青,拳头都紧紧捏在一起,浑身散发着怒气。
但是他没有说话。
半晌,他捂住额头颓然道,“萧湘,你和你母后这样恨我。”
这话没有说完,他却没再说下去。
解忧泪眼模糊的看着桌前那人,忽然心头一窒,总是雷厉风行的父君……竟然也有了一丝苍老意,这丝苍老让她十分惶恐。
萧钊之道,“等颜端回来,我就为你们定亲。”
解忧摇头哭,“我不要,我不要。”
颜端逼死了夏尔嘉,她如何能接受?
爱一个人才想要和他耳鬓厮磨,终身相守,她不爱颜端,又怎么能接受和他共度余生?
况且颜端是逼死夏尔嘉的凶手之一。
她见到颜端,恨不得在他心口捅他血淋淋一剑!
夏尔嘉有多痛,她就要颜端有多痛!
上天若非要将一段红线绑了她和颜端,她偏要斩了,就是钢丝她也要斩断!
萧钊之拉开椅子坐好,“萧湘。”
他道,“你可知道你私自跑出去这一趟,我大昭多少男儿死在疆场?”
解忧身子一震,脸色越发苍白。
昨晚的斋醮她心不在焉,一直想着如何与宜惕然搭话,从未细想其中意义。
当然,从前许多次斋醮祝祷她都是走个过场,流于形式,面上波澜不惊,心底早就不耐烦。
现在细想想,那些死在疆场上的男儿哪个无父母兄弟?哪个无妻儿子女?上战场时候家人担忧,整日倚门盼望,没想到盼回来命丧疆场消息。
他们该有多伤心,只能寄希望和依托于虚无缥缈的斋醮,盼那些亡魂早日超生。
今世无望,只能期盼来世。
那些人的撕心裂肺,便是她今日的肝肠寸断!
倘若斋醮有用,她日日诚心祷告又何妨?
但她又怎么能确定斋醮无用呢?有一分渺茫希望,谁又愿意放过?
见解忧垂眸流泪不止,萧钊之道,“你昨晚和宜惕然说话,他告诉你,因为北线战事,南方放松了稽查,所以走私又有苗头。私盐贩子一路逃亡,沿路杀害百姓十余人。严刑峻法之下,他们本不敢走私,就因为南方兵力空虚,他们铤而走险。萧湘,你非平常女子,你的一举一动,关系天下。你告诉我,你作为公主,受百姓供养,不能为他们分忧解难,偏偏让百姓受苦,你如何想?”
扶着桌子起身,萧钊之走到解忧面前停住,“萧湘,你是公主。生在王室,你就要负起你的责任,不管你愿不愿意。将你适给颜端,我放心。”
“我还能将你托付谁?我死之后,谁又能为你遮风挡雨?”
“我已年过半百,身体大不如前,只能尽力为你铺路。你过的好,最好不过。过的不好,我百年之后也看不见了。”
“报!”
萧钊之微微回头,示意张内侍进来。
张内侍径直走过来,恭敬对萧钊之道,“陛下,找到怀瑾公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