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当家不知有柴米油盐贵,不做家务不知道主妇的辛苦。
她为什么宁愿风吹日晒,也不愿意在家做饭洗衣?
除了家事太琐碎、事务太繁忙不能躲清闲外,也是为了逃避张薛氏的说教打骂。
那知一切都被高四丫破坏了呢。
别看当时没罚她,这两天的家事可都是她做的。
她倒是想逃懒,可扔给谁?别说高四丫受伤了,刘二女可每天来呢。
早起晚睡,她这两天都怏怏的——就算刚才六老太爷骂了一顿儿,也被她当成耳旁风,心里早不知道神游到哪儿了。
哪知一眨眼儿,就发生这样的大事儿了呢?
而罪魁祸首张薛氏也傻了。
她刚才不过是一时之气,被高四丫的嗓门儿惊醒后,回过神儿来,下意识的反应就是去捂高四丫尖叫的嘴。
……
后来的事儿就都知道了。
因为高四丫嗓门儿亮,街坊四邻都听见了,这事儿自然也就瞒不过去……
“恶妇!”
太不孝了!
严惩,绝对不能轻饶。
除了某些人,其他人不约而同的浮起这个念头。
面对好几道恶狠狠的目光,张薛氏慌不由得惊慌失措。
张知盛还想无力狡辩,张知茂比他清醒——既然事情已经开了个口子浮出水面,保住母亲是当务之急。
“……二伯爷、各位叔伯,万事是小辈的错,我们不该瞒着不说,我……对不住俺爷。
可……到底是俺娘,她不是成心的,这谁也没想到……”
他没有说下去,因为六老太爷醒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本家人赶紧从这边儿过去那边儿房子里。
“老六!老六!”
“六叔!”
“爷!”
六老太爷躺在炕上怔怔的发着呆,其实心里早就翻天覆地了。
他这一辈子父母媳妇儿死得都早。为了把儿子养大,把日子过好,他受了多少苦流多少汗?
哪知就因为他拦着不让儿子休妻,独子竟然离家出走了呢。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当时却是哭都哭不出来了。
他为什么不给儿子休妻?
还不是为了孙子?
若儿子好好跟他讲,他难道还会真的向着媳妇儿?他自认不是圣人,会帮理不帮亲。何况儿媳妇还没理,他可能会犹豫,但他敢说最后他绝对会向着儿子。
结果,他儿子没了,还得把罪魁祸首留下来。
要不然怎么办?
难道让孙子既没爹又没娘。
可薛氏就是个搅屎棍儿啊。
把家里搅得天翻地覆不说,孙子也没教好。
这些年为了给家里赚点儿嚼用,他一直在曹大户家做西席。
曹大户是谁?
也不过是跟孙家一样的商户出生——人都是得陇望蜀的。
果然有钱后,曹家就想着有权。跟孙家想出钱买个官不一样,当时的当家人曹老太爷心更大,希望子孙能正经考个功名出来。
这自然不能随便找一个人叫他教导。授业恩师么,为了不枉师徒一场。
——不仅想要有功名会读书,本性名声好,还得再有点关系。
可他挑别人,别人难道不挑他?
——有能力家里富裕的,看不上他家。没能力又家里贫穷的他看不上人家。还有自己有能力,但家里贫穷的,他又在犹豫。
这一耽误,读书人又是最清高的,两方直接不欢而散。
最后六老太爷靠自身的本事,凭着跟张家元、张家善的关系接了这个美差。
但真有那么美?
要知道多少商户人家是最没规矩的。
这一回要不是为着赏银丰厚,他何必去受那个气?
再则说话又说回来了,他都这个年纪了,要那么多银子干啥?
都是为了两个孙子啊!
可结果——
他想起昏迷前的情景。
他不是老顽固——没有非得全家人围着他,压着儿媳妇儿的念头。
毕竟,他这边儿是当祖父的,但那边儿也是亲娘。
他若做的过了为难的是自己孙子——当娘的不心疼,他心疼。
所以,哪怕儿媳妇儿做了大不孝的事儿,不要求谁向着他,可两不相帮总做得到吧?
可——
六老太爷现在就一个感觉——虽生犹死。
不过到底不到黄河不死心,六老太爷还想试一试:
“我……摔了后,全都……别瞒着……”
虽然有人心软怕他受刺激,万一一口气上来,这不是白造孽吗。
又何必?
可二老太爷巴不得全捅出来呢。
他现在满心眼儿里看不上六房这几个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