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学校放学。学校门口所在的那条街上,已经是车水马龙。每辆车都是憋着劲儿往前开。每位司机也都成了最冷酷的竞争对手,费劲一切心思,抓住一切机会,只是为了早一点挤到合适的位置,或者早一点脱离这条钢铁洪流。而几公里外被滞留了数个小时的大小车辆的司机们,则在那里使劲儿地拍着喇叭,口中不断地咒骂着。
这还是因为一中门前的这条路被市政府投入巨量资金大大拓展翻修过,如果是之前,在这条狭窄的路上人们是寸步难行。
大家在那里你挤着我,我挤着你,挤出火气来还毫不客气地来上两句,对方再毫不示弱地还嘴。不过大家都很克制地没有动手冲突——开玩笑,以这种密度还敢搅和,稍微有点异样的风吹草动就会引发大骚乱。到时候你推我,我踩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家长接孩子的,男朋友接女朋友的,女朋友接男朋友的,都在车里,在地上,在校门口前翘首以盼,等待着放学铃响学生出门的那一刻。
因为教室离校门比较近,所以夏一鸣是第一批走出校门的学生。看着眼前黑压压的脑袋,夏一鸣感觉到这些父母浓烈的爱,又是感动又是无奈。
“唉,我们都是高中生了,怎么还把我们当三岁小孩儿一样。”身边一位男生看着眼前摩肩接踵的人群,不满的说道。
旁边一个女生一脸傲娇地说道:“嫌父母烦,你怎么这么没有孝心啊。乖乖接受,那就是对你父母最大的好了。”说着一脸指点晚辈的样子。说完如乳燕归巢般投入不远处一个贵气妇人的怀抱。那个妇人看着眼前的闺女,一副看待一件精美易碎的脆弱瓷器一样,看得旁边那位仁兄一阵目瞪口呆。
许久,这位仁兄缓过神来,幽幽叹道:“这样的我们何时才能长大啊?”一副伤感的神色。
过了一会儿,他又自嘲道:“不过能怪谁呢?我们自己都拒绝了长大,还能怪谁呢?”
看着十个里面九个都因父母来接自己而兴奋的学生,夏一鸣觉得自己无力反驳。
闪躲,碰撞,穿插,经历了不亚于九九八十一难的困苦,夏一鸣终于成功挤出了这汹涌澎湃的浪潮。回过头来,看着蔓延不知几里,堵塞不知几时的洪流,夏一鸣苦笑道:“父母恩情来势汹汹,只怕很多人都难以消受啊。”想着那些被宠不知人间疾苦的同辈,想着自己和母亲经历过的那些种种,夏一鸣又是一叹。
“一个本应该朝气澎湃的少年人,现在却像一个老头子一样在那里长吁短叹,你还真是有意思。”声音叮咚,如珠落玉盘。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不用看夏一鸣也知道是自己学校风云一时的校花女神——秦雪美女是也。
转过身去,夏一鸣果然看到一袭白色连衣长裙的秦雪正俏生生地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巧笑倩兮,连美丽的夕阳都为之黯然失色。
“你怎么会在这里?”夏一鸣惊讶道。
“我怎么不能在这里?”秦雪眨了眨好看的眼睛,笑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