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泽看着两道身影就这么消失在昏暗的胡同里,原本还玩世不恭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无比严肃。锐利的眼神吞吐着精芒,明显是想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思索良久,像是做了什么很重要的决定,孙泽拿起自己那破旧的手机,拨了一个许久不用的号码,打了过去。
“嘟…….”听着电话里传出来的声音,孙泽脸上几分忐忑,几分激动。
很快,电话就接通了。
“喂……”一道苍老而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音节短促有力,明显是不是什么拖泥带水的家伙。
孙泽一直努力地调整自己的呼吸,总算是让自己的心情稍微平复一点。可是还没等他开口说话,对方就已经开口发言了。
“你受伤了。”还是那么简单的几个字,可是语气中貌似掺杂着微不可查的怒气。“是错觉吗?”孙泽很快就把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给抛诸脑后。“真不愧是师傅,就算我这么努力掩饰了,还是一听就被听出来问题了。”
“师傅,我失败了。”孙泽明显是受这老头影响颇深,说话也是很简练。
“对方是谁?”沉默,仿佛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压抑,压得孙泽有些喘不过气来。即使是隔着电话,自家师傅的威严也不是盖的。
不过压抑之后更是有些哭笑不得。自己这师傅别的还好,就是这记忆力实在是太健忘了,几个小时前才给自己发得短信下的任务,这么短时间就给忘干净了。
尽管师傅可怜的记忆力让自己很头疼,孙泽还是避免跟师傅谈到这个话题,否则要是一不小心把师傅给激怒了,那自己可就真的吃不了兜着走了。
“是你给我任务里的那个少年,大概十七八岁。”孙泽直奔主题。
沉默,这次是更加长久的沉默。沉默到让人以为自己健忘的师傅已经忘了还有电话这回事儿。可是孙泽可没闲工夫想这些。因为根据他一贯的经验,师傅沉默的时间越久,就意味着师傅的怒气就越大,自己吃的苦头就更多。
“很好,你真给我长脸。”低沉,嘶哑,暴戾。要是一个普通人早就被吓得大小便失禁,意识全无了。可是孙泽明显是习惯了这种程度的气势,虽然很狼狈,可是还能挺得住。
“别告诉我,你是来找家长的。”语气变得平淡,不扬不抑,可是那股子讽刺挖苦却足以让任何一个优点自尊的人发狂。
“师傅,我找到你说的那一脉的人了。”孙泽话音刚落,电话里就传来瓷器崩碎的声音。孙泽就知道,自己孝敬给师傅的名贵茶具就报废了。心中肉疼的不行,这可是花了他好大的力气才弄到的茶具啊。
“你说什么?”苍老的声音响起,不同以往的是,不再是那种低沉、萧瑟,而是带着惊喜、忐忑,这让一向敬师傅如神明的孙泽有些傻眼。
这还是那个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师傅吗?还是那个面如寒冰千年不化的师傅吗?这分明是个找到自己亲人忐忑不安、将信将疑的小孩子嘛。
不过他可不敢怠慢,“是的,师傅。我刚刚跟他交过手,感觉他使用的力量跟你提过的霸气很像。不过我还不能确定,需要您老来鉴定一下。”
电话那头的呼吸立刻就粗重了不少,“你把当时的情景给我说一遍,一丁一点的细节都不要落下。算了,还是到我这里当面说。不对,你受伤了,还是我去找你吧。告诉我你的位置。”像个平常人家的老头子一样唠唠叨叨的师傅,却让孙泽有了不一样的感受。
一向一句话不超过十个字的师傅,竟然会因为这件事情而打破戒律,那一脉究竟有什么魅力?孙泽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而孙泽正想问点什么的时候,电话那边已经挂掉了。只留下苦笑的孙泽。
因为伤得太重了,孙泽根本就无法动弹,躺在那里,看着渐渐露出群星的天空。
“什么时候,我会变得这么仁慈了?”孙泽看着自己的手,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唯独对夏一鸣手下留情。要知道,从战场上活下来的人那个不是杀伐果断的家伙,怎么会像他刚才那样眼睁睁地看着敌人强大而什么都不做呢?虽然自己喜欢堂堂正正地击败敌人,可是这不代表他会傻乎乎地看着敌人强大而不去阻止啊。
是因为自己惜才,还是因为自己根本就没有把他当做敌人?孙泽一惊,很快就明确了这一点。是的,自从和对方交手的那一瞬间,自从被对方那神奇霸道的力量反震之后,心中的杀意就很弱了。剩下的只有战意,淡出你的战意,因为见猎心喜的切磋而已。也许,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没有在最好的时机扼杀夏一鸣。
“师傅啊师傅,你可不知道,因为您老一句话我就成这副模样了,你可要补偿我的损失啊。”这么想着,孙泽终于因为气力用尽而昏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