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劭说:“贵主,您还没看清局势,如今我大齐,说得算的就那么几个人。纵使我的确网罗到将军的罪证,恐怕也无能为力。”
公主冷笑道:“没看清事实的是你,当今圣上位列九五之尊。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早晚那些人都会死,我们大可以推他们一把。”
裴劭不寒而栗,他一句话也对不上。
公主之前神色冷若冰霜,但现在同那些柔婉的仕女般,“我同你一般,也看不惯他们的做派,不过可怜且可悲的是我们与他们,同在一个位置上。同在大齐的苍穹下,无论做什么事,都要遵从规矩。这些规矩不是冥冥中注定,我想是事在人为吧。”
软硬兼施,让他逃都逃不掉。
裴劭转而笑道:“公主真不愧是英才,我想有一天,公主亦会成为女中王。”
公主却没展开笑颜,而是冷冷嘲笑道:“哼,女王。”
裴劭仍说:“不过,我还是不太懂,为什么公主要如此对待驸马?”其实同被驸马不待见,但要他做这种事,终归得有个原因吧。
“因为他与某些人关系密切,而且他形迹可疑。”
只是这样?裴劭觉得不然,恐怕里面还有文章可以做。“公主是指?”
“到地方了,再多待下去,会令人起疑。”公主却下车,“以后不要带婉凝来舍下了。”
裴劭说:“内子她,她很牵念公主。她还说要拜见公主。”
公主无奈却仍抿笑道:“谢谢。也请她保重。”
裴劭清楚看见她眼边泪痕,没消去的泪痕。刚才她坐在车里,痕被光影掩去了,可现在那抹浅红,却格外醒目。
整日的对话,唯有她刚说的这句是真心话。“为了公主这句话,臣会尽力而为之。”
裴劭很清楚他迈出了这一步,就没有退路了。
驸马出身显赫,又与世家大族来往密切,一旦树敌,公主和他就会成为众矢之的,也许会悄无声息的像冯皇后一样“暴亡”。但既然要做,就要改变整个朝局。
裴劭拱手,“臣告退。”
公主点点头,就离开了。她鹅黄色的长裙,与长安黄昏融为一体。
“回去该向太子问罪。”
裴劭朝皇城望去,巍峨的皇城,不容他人染指。可时移世易,这座紫微宫,被数朝占过,但没有真正长久的。对于这片土地来说,都是过客。
但他听到公主那番话,他并没后悔对其说僭越的话。
“终有一天,公主是不是也能践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