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龙君令。”
夏侯武垂首受命,抱着坛子高高兴兴的出了门。
不过走到兰若寺外,夏侯武又停了步伐。
“龙君谋算阴间,布局阳间,定然有所图。燕赤霞也说过,龙君心怀天下苍生。光是如今这点人手,能做的实在是有限。”
夏侯武看着手里的坛子,心思不由得活泛起来:“如此灵药世间无有,我一人也用之不完。倒不如借此广纳高手,替龙君早做筹谋……对,就这么办。”
这边夏侯武兴冲冲的下山而去,那边阴间的迎亲队伍也终于有了动静。
太阳刚刚下山,兰若寺内便阴冷起来。一阵阵似有似无的哭嚎,似乎从地下深处传出。
“来了。”
敖辰当即遁入祖龙逆鳞,飘至大红花轿之中。
天色越来越暗,阴气也越来越浓。待到午夜时分,地面更是升起一层幽光。
八个面白无神的鬼影,缓缓从虚空中步出。
树妖姥姥从来没怕过鬼,但这一刻却感觉像孤女一样无助。看着八个鬼影,甚至下意识的紧了紧衣服。
敖辰对树妖姥姥的表现很不满,连忙在逆鳞中传音提醒。
“别傻坐着了,快把阴气放出来。”
树妖姥姥这才反应过来,满弹指射出一缕阴气,将自身笼罩起来。
对于阴间的鬼魅来说,样貌形体都是其次,唯一辨别身份的就是阴气。
这是聂小倩的气息,和正常阴气几乎一半无二。也只有身连两界的树妖姥姥,才有从活人身上提炼阴气的能力。
鬼影很快注意到了大红花轿,辨别了下轿中的阴气,身体飘忽而动,一同将轿子抬起。
大红花轿凌空飘浮,几步之后便遁入空气之中。
在遁入的刹那,轿中探出一支根脉。
一半扎入阳间泥土,一半没入阴间虚空。
“损耗修为,没必要的。”见到树妖姥姥的举动,敖辰在逆鳞中不禁神念传音。“此界无阴司管理,难进不难出。你为极阴之木,不缺脱身之法。”
树妖姥姥同样以神念回应。“黑山老爷久居阴间,手段神通实难预料。多做一些准备,老身也是图一个心安。”
其实树妖姥姥真谈不上多怕黑山,否则她也不会有谋夺元神的企图。后来改邪归正帮敖辰作事,底气更是比之前强了许多。
只是以这种嫁娶的方式入阴间,树妖姥姥总是感觉哪里不太对。老觉得有什么未知的风险,让她无法心安。
感受到树妖姥姥的不安,敖辰觉得有必要安抚一下。
“其实你的感受我能理解。”敖辰回应道:“虽然阴间之行已经筹谋许久,但我不能显出真身终究是个隐患。如果出了什么意外状况,必然要由你来应付。”
“多谢龙君理解,不过也确实是老身想多了。”树妖姥姥有点感动,觉得龙君还是讲道理的。“老身根连两界,不管发生何种意外,性命必然无碍。”
“嗯,这方面我并不担心。”敖辰道。“我只是担心那黑山恼羞成怒,对你做出禽兽之事。”
树妖姥姥愣了愣。“何意?”
“毕竟黑山的本体是龙族,而龙族的某些方面……你懂的。”敖辰很老实的回答道。“一些同族确有不堪,和什么生灵都能留下后代。这黑山又失了神智,兽性大发不无可能。”
树妖姥姥一阵沉默。
“但其实也没什么,这种事想开点。”敖辰继续开导。
“你年纪也不小了,差不多也该找个伴儿。如果真出什么事,凑合过日子也不是不行。总而言之,我肯定替你做主……”
树妖姥姥接受着敖辰的心理辅导,眼神不自主的四下张望。
如果这个时候逃跑,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
《聊斋志异》,卷廿五。
一木媚年长,恨嫁。趁一妖娶妻,伪为新妇,匿于彩舆。迎亲者未觉,升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