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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曲终人散(1 / 2)

 第一节麦城有多远(一)

有时候,不得不惊叹IT行业人群的工作效率,HP的老总将客户信息交给了风云公司.

那也是一家HP的金牌代理公司,其实也没有太多的原因,还不是风云公司的老总和HP高层绑的更紧.说白了,风云有相当一部分股权是属于HP高层的一个人或几个人的.而风云是他们的后花园,当然很多关系是鲜为人知的.无论是私企国企外企,怎样因地制宜的实现个人利益最大化,才是一些人关心的.

当刁总秘书小吕收到风云传真报价时,传真件上清晰的印着时间-------------13:17.

而当刁总亲自看到这份传真件的时间仅仅延后了11分钟.当然这些都不时关键的,关键的部分在于风云的总报价比英雄和北方天雄议项总价低了一万三千四百元.

老板的难道都是吃闲饭的吗?这可是颇俱规模的私企,如果有人这样说我也只能当笑话听.刁总不动声色的给他的副总------贾生平请到了办公室,他当然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他高薪请来的白眼狼一手策划好的,他却想听听这位副总的意见.

当贾生平从刁总办公室出来的时候,他笑了,只是笑容看上去那么诡秘,那么轻蔑,他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而现在整件事情仅仅需要一个结果,一个背黑锅的羔羊,那个人就是张谋.

贾生平从不把自己当个演员看,他认为那些得了狗屁金鸡银鸟狗头奖演技不过尔尔,他更欣赏自己的演技,现实中的演技.

一刻钟后,整个采购部的人,当然也只有三个人,沉默的坐在他那间充满美国气息的办公室里.

他甚至把自己的演技发挥到极至,他相信没人看得出来他在演戏,看着下面一个个都神情凝重,低垂着脑袋,心里闪过一丝冷笑,张谋啊,张谋,你有什么资格跟我牛呢?

看着张谋神色有些漂乎不定,脸上的表情似乎只有痛苦两个字可以形容,他知道是时候了,自己再加一点点力气,就可以将他永远的踢出这个圈子,当然他要张谋自己提出来,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兵法最高境界.

“情况就是这样子了,刁总这个人你们也都知道,要等他亲自下手,别说失了面子,就是整个部门谁也别想在公司甚至这个行业立脚了.这事说来也他妈的倒霉的,以前从未发生过,怎么这次这么不小心,别说是你们,刁总追究下,我的饭碗怕也要凉,我们几个在一起合作这么长时间了.我也不说没用的废话,都是自己人,一条船上的,船翻了,一个都别活了.我现在最怕的是再把以前的那些烂事揪出来,刁总,哎,他可不像吃素的.怎么能不怀疑我呢?”说着两眼紧闭,重重的靠在办公椅子上,长叹了口气,一副心烦意乱的表情.

张谋一颗接一颗的烟,没断,脸上依然阴情不定,他现在脑子实在是很乱,用余光看见另外两个人都有意无意的盯着自己,于是长长的叹了口气,手在下面紧紧的握成拳头,咬着后槽牙,他知道这帮人就在等自己一句话,心里暗自骂娘也于事无补,再三犹豫,终于开口说了句话.

“行,我知道了,贾总,这事是我的责任,出了岔子连累了大家了,我知道该怎么办”

“张谋,这事我们都有责任,你也不用一味的往自己身上揽,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张谋马上打断他,”贾总,您别这么说!这事就是我经手的,挖跟英雄做的,你们有什么责任,贾总你不用说了,如果这事过去了以后采购部的两个弟兄以后还要靠你关照.”

剩下两个同事平时好处也没少收,这到了关键时候却谁都不肯出头,听张谋到底肯出头扛下来,不禁在心里长长舒了口气,脸上露出的神情被贾生平看在眼里,心中又是一阵冷笑.

张谋踏出贾生平办公室的一瞬间,心里好像隐约想到了什么,他回头望了一眼,叹了口气.苦着一张脸走了.

下午四点刚过,老周接到张谋的电话,里面传来的声音简直就是在咆哮.

“姓周的,你怎么办的事”他妈的你办的是人事么?成心坑我是不?”

老周听的一楞,要不是手机显示的号码,他决计想不到那发狂的声音是平时一付温文尔雅的张谋.不由得心里一惊.

“张哥,你怎么了?先消消气,慢慢说:”他心里想着不论什么事先稳住再说.

“消气?我操,都这节骨眼上了,消个屁,你说,我哪点对不住你,你这么坑我,存心让我死是不?”张谋也想控制情绪,可是他听到老周的声音就气的七窍生烟.

等张谋一顿骂过后,老周冷冷的看着远远拿在手里的电话.一言不发,他不知道那边情况究竟坏到什么份上,只是他对张谋却很失望,他觉得这么容易就被激怒的,城府也不过尔尔.

重新把手机放到耳边,声音小了许多,他知道那头发泄的差不多了,两个人在电话的两端渐渐开始心平气和的交谈.

“小周啊,我倒也知道你不是存心的,可是这回我前程是完了,你说你一个不小心,咱们签的单子飞了不说,我他妈饭碗都没了,你也别怪我火大,说出来丢人的,我现在也不在乎,你说我这些年给人点头哈腰,卑恭屈膝我他妈图啥?好不容易混到这份上就这么一个跟头栽下来,我操,这回可真废了.”

老周那头还是听的稀里糊涂,不过他知道坏就坏在这单上了.等他听张谋讲完了原委后,心里又是一沉,难受的要命,甚至有种想哭的感觉,他心里清楚要哭也顶多是干嚎,眼泪却早已阔别多年了.

他定了定神,突然意识到有些事情不大对劲,开口道:”张哥,这事有些蹊跷,你刚才说你们刁总办公室的传真件,是哪个公司的.”

“是哪个公司的我哪儿敢问,我现在想问你到底还跟谁说过这单服务的事”

“张哥,你想过没?就算我告诉别人,可是连我都不知道你们刁总的传真电话,我也就知道你手机号,再说,这单我要是泄出去,我就是他妈狗养的.再怎么说在三好街做业务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点道理还不明白,自己没一分钱好处,还把别人毁了的事,换你你能干么?张哥你再想想是不是你那头出了什么漏子……”

张谋放下电话的时候,终于冷静下来,他点了颗烟,等他把烟头狠狠的踩灭在脚下,眸子里放出寒冷的精光,狠狠骂了一句,”操,贾生平,真有你的.”

老周挂了电话,眉头依然紧锁,似乎眼前的一切都和自己作对,终竟是他妈惹着谁了,霉运不断,家庭,爱情,事业,全他妈给我滚.”他心里烦的要命,连个能说说话的都没有,他又想起了依兴,”操,这死小子正风liu快活呢吧,算了,想他做甚,他也帮不上忙.”

依兴这一刻正牵着苏婉的手,漫步在徐家汇这条著名的商业街上.

一字长街,看不尽的繁华,数不清的喧嚣.太阳正缓缓的收起它的光线,可美仑美幻的商业中心依然闪闪烁烁的映出丝丝屡屡的余耀,像那斩不断理还乱的情丝.

依兴心里荡漾着一股春意,他轻握着那柔若无骨的玉手,本是件轻松的活儿,却不知怎的,手心里的汗不争气的渗个不停.他想自己握在手中的就是幸福吧,那可是自己一生追求的幸福啊,而当幸福被握在手里时,他本以为身上每一个细胞,每条神经都会像浸泡在福尔马林溶液一样浸泡在幸福里,却不知怎么的一种不安和惊恐就像自己的影子怎么样也甩不掉,那一刻他想起了老周,老周要是知道自己现在这样,又会说什么呢?不知道,也许会说一驼牛粪砸在鲜花上吧,”想到这儿,他忍不住嘿嘿一乐.

“什么事儿这么开心,”苏婉听到傻笑,歪头看他.

依兴脸上一红,”想老婆”,表情做白痴状,口水做欲滴状;眼神做色眯眯状,直直的盯着苏婉胸部,”好大欧,”

苏婉的脸一瞬间有白到红,就像青白的葡萄一夜间熟透.

这一切他都幻想过无数次,然而也仅仅是幻想,他知道自己没有推开现实和幻想间那堵墙的力量……

门市的财务大桔子是大客户部赵总的外甥女.而赵总又是英雄最大的股东.而知道这些事的人碰巧并不多,碰巧秦丹又是其中之一.秦丹和大桔子关系相当不错,大桔子从刚做财务那天起秦丹就经常帮她,大桔子当然也很程秦丹的情.两人很多时候也是无话不谈,女孩有时候很容易打成一片.

午饭刚刚吃过,财务室只有秦丹和大桔子两个女孩.大桔子百无聊赖的在机器上挖雷,手法娴熟无比,另一手握着一瓶红茶.

“哎,最近这阵子业绩实在不理想,甚至连小周这个季度利润也好过我.”

“秦姐,这有不怪你,这一阵子市场本来就不好,你看别的人业绩下滑的更厉害呢!”大桔子在一旁劝着.还有,秦姐,你看周子业绩那么好,其实也是有人帮他撑着.”

“噢?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他那点事还瞒的住财务么?门市不是业绩和奖金挂勾吗,给每个人都定了毛利,一个月1万的毛利,有几个能完成,我就看见好几回,门市有几个业务几笔单子的出货都写的周子傲的名,把利润算在他身上,他自然完成的好,我想到月末发奖金的时候,小周再把钱给那几个一分,不皆大欢喜吗!”

秦丹心里其实早就清楚这些,不过还是装作第一次听说,”是么?这小周可真行,胆子够大的,他跟曹总耍这心眼,曹总怎么可能不知道呢,这小子胆子也太大了,居然瞒了那么多人,不过听说他前一阵子跟的一单最后折了,近十台的服务器吧,最后让HP圈里风云做了.当时我还奇怪呢,后来听风云里的人说这一单是暗箱,成了还要给人留一大笔回扣,现在想起来还不一定怎么回事呢.不过我总觉得周子傲不是那样的人吧!.”

“那可不好说,在三好街做业务谁不为了工资奖金,哪有白尽义务的!”

“哎,想原来,我一直提拔他,好多业务都甩给他做,可这没半年光景,周子傲他现在跟狂成什么样了.门市业务除了他谁也不行,听了都让人心寒.”

“秦姐,你别管那个白眼狼,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真是忘恩负义.”

“其实也没什么,他把我不放在眼里也就算了,曹总对他那么好,他还不知足,还想有一天自己做门市经理……”

“你装的还真像流氓.”苏婉口气有些不悦,就要把手挣脱开,依兴立在原地,手却紧紧的不肯松开,用力一拉,把苏婉抱在怀里,搂的紧紧的,他怕幸福就这样从他怀里飞走,一去不回,一瞬间,在他怀里的婉触到了他的热情,触到了他的唇.

两个人并肩在走,依兴开始欣赏这种繁华,这拥扰的人群,养眼艳丽的上海女人,散出浓香的咖啡馆,甚至是街边的花摊叫卖的女孩.

依兴忍住心痛,也没理会在一旁拉他的苏婉,拿着这捧如铁的玫瑰.心里忿忿不平的是,在沈阳这一把顶多也就一二十块.可惜这是在上海.涨价的感觉就像珠穆朗马峰一夜间有175cm的身高猛窜到海拔8848米.

第二节麦城有多远(二)

依兴并不人为这种冲动叫小资,他一直人为小资用在他身上那是在非理小资,他深情的望着苏婉的喜悦的双眸,他觉得就是再家个零也是值得的.

这几束玫瑰我决定命名为”香格里拉”再送给你,嘴上这么说,心里还隐隐的觉得叫肉痛的感觉更为贴切.

果然引起了苏婉的好奇,”香格里拉‘,很好听的名字,可是为什么,难道是因为五星级?”

‘不是拉,”香格里拉”一词,在藏语中是”心中的日月”之意,指心中的世外桃源,而你就是我心中的日月,我心中的香格里拉.”

一番话说的不落俗套,淡而幽雅,他开始自得这些年的书没白读,将来没工作了,写本新编情话大全也可骗点银子.

苏婉接过了那捧艳极了的玫瑰,挽起依兴的胳膊,垂着头向前走,她不愿依兴看到自己的沉迷幸福的表情,夕阳的余辉依旧美的让人心痛.......

在购物的天堂里不购物的女人根本就不是女人.

苏婉是女人,而且是女人中的女人,这观点依兴一直持保留意见.她不去做model实在是有点令人惋惜.依兴陪她在一家‘素妆丽人‘的服饰店试过几套衣服,每一件都那么合身,每一件穿在她身上都韵味十足.

店长是个地道的上海女孩,精明的上海女孩,看着苏婉的清丽,眼神里惊异嫉妒的神色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不停的在依兴面前的赞叹.她觉得能陪这么漂亮的女孩逛街怎说也不该是穷人吧!不管依兴承不承认,他心里清楚自己就是穷光蛋,而有常常抱有幻想的那种,在很早以前叫穷酸.

当他装作不在意看到苏婉试穿的几套衣服,尴尬的神色清清楚楚的被写在脸上,最便宜的一件也要他一个月的新水,更尴尬的是他出差的钱加起来也不够买套衣服.

身旁的上海女孩还在令人心烦的喋喋不休,”你女朋友真有眼光,那件棉麻的很有手工味道,搭配她身材肤色刚刚好呢!”..................

‘刚刚那件是鱼牌,很有水乡味道,我看也很适合她.你女朋友气质真好,不穿这套太可惜了.现在正是促销阶段,打个8.5折给你,很划算的……”

依兴越是拼命掩饰自己的尴尬,心中越是莫名的痛,莫名的悲凉,他开始痛恨自己的一无所有.上海女孩在他的脸上找到了答案,那种有意无意流露的轻蔑让他心抽畜不已.

而当苏婉轻笑着问他这件好看么,然后轻笑着掏钱的时候,他听到自己心里有样东西破碎的声音,内心冰凉的像埋在海里的冰川.

苏婉无疑是美丽的.就像欲把西湖比西子,浓妆淡抹总相宜.那一刻他想起了苏婉家的香奈尔的法国香水,苏婉生日时收的玫瑰,英雄门口停的名车,那想起的一幕幕就像刀片子一样轻轻的在他心里割裂开来.他听见自己发出一声压抑着绝望的叹息.

自己有未来么?现在不能给他的,未来可以么?我算什么,谁能告诉我,我算什么东西,我真的有这个资格么,给她想要的一切.

就像是小孩子搭的积木,你越是要搭的高,它倒的就越快.你想哭吧,周围却没有一个无人的角落.让你如愿.哭给谁看呢,又有谁知道你心中的悲凉,就算有人知道.那又有谁理会呢?搭积木是个有趣的游戏,就算搭的再漂亮,也会一不小心塌的七零八落.

不知谁在他心头插了一把利刃,只是滴出来的却是血.苏婉哭意盈盈的挽着依兴走出店门的时候,依兴强装的表情看上去那么僵硬,他好像听到风中的呢喃,却不知那是谁的眼泪在飞.

天色越来越暗,就像乌鱼吐出的墨汁迅速的散开,星星点点的夜还没来的及披上彩衣,已被上海的夜灯夺去了光彩.

依兴想起几年前读过的一篇散文,名字叫’当穷人遇到爱情’.

当穷人路过昂贵的爱情,别叹息,请摇摇头走开……

东无微白,晨夕乍上

依兴遥望着窗外,眼前的一排排依旧是现代文化的丛林,他开始想像电影中回眸的片段,而那片段也在幻想中定格.一片落叶飘在水中央,水波荡漾,柔柔的风轻轻的吻着这片孤单的叶子,倒像是湖中央的一叶孤舟.

他开始想回家了,也许沈阳更适合自己.也许苏婉的世界真的和自己是平行的,就算互相吸引可却没有相交的一刻.

难道没有廉价的爱情?就像周记包子铺的早餐,美味而实惠,很适合穷人.

老周的单子折了,按他自己的话讲就是被剁成七八块的公鸭又被母鸭勾走了.

自己几年攒下的钱就像一片秋叶被幽风吹落一样无声无息的不知飘到哪里.几年的辛苦结果顷刻间化为乌有,真有一种被虐的快感,感谢上帝他不是变态.

此刻依然能笑着放狂什么风吹鸡蛋壳,财去人安乐的大概也只有老周了,尽管笑容那么苦涩.

关静到家赌着气一句话也不说,这次老周使劲了浑身谢术却没能哄好关静.他觉得自己累的有些虚脱,灰色的压抑挥之不去,要是能有一方净土.对,没错,是西藏,那个曾令他无比神往的地方.假如自己不顾一切去了西藏,算不算是逃避?

他笑了,就算是逃避,自己都未必有这个勇气.

在他谈笑风声,百无禁忌,肆意张狂的背后,谁又真正见到他真实的寂寞.日间的那些压抑在半睡半醒间不是折磨自己又是在折磨谁呢.

关于西藏的书他买了几十本,只为了终有一日能站在阿里.

阿里-----被称为世界屋脊的屋脊.原称是阿里古格,译文是”西藏的西藏”,那曾经是古格王朝一处久远而神秘的遗迹.在海拔最低处也有四千五百米的半荒漠的高原,至今仍是一片神秘而迷幻的土地.那里有高原藏民的簪粑,数不清的藏牦牛,青稞酒,无边无际的青青草原如天空般壮阔,连绵不断的雪山是冗白的屏障.还有那虔诚的宗教信仰……

第三节为什么

当依兴和苏婉由上海回到沈阳时,他听到消息让他惊魂未定------老周要离职去广州.

四月天,柳絮纷飞.

每一片柳絮都是寂寞的,他们就这样在半昏暗半透明的空中飘呀飘的,在暖暖的春风里寂寞的东飘西荡,像是找不到家的孩子,但终究会尘埃落定,人生不也如此吗?

依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起的那么早,也许是因为老周吧,他回来后两天都没见到老周了,而今晚老周要他道别.

早晨道路两旁的柳树也在打着哈欠,熟悉的卖油条豆浆铺子老板一脸的无奈,懒洋洋的支着摊子.

不知不觉入了夜,而那夜色仿佛在燃烧.

路上,老周问依兴想去哪儿,依兴说去你家吧,老周神色索然半响没说话,最后摇摇说,就要退房了,家里有点零乱.关键有点冷清,他不喜欢那种感觉,依兴又问嫂子呢,她不在么?老周又是沉默,终于挤出一丝苦笑,”她走了.”

又是唐宁酒吧,那个依兴只来过一次却记忆犹新的地方,那时的老周意气风发,纵情高歌,舞步张扬.那时的老周妙语连珠,高谈阔论,在人群中肆意的放纵.那时的他是英雄门市的一道彩虹,而今在眼前的他更像是月夜划过后的一道流星,

而今音乐的旋律依旧的让人眩目,昏黄的灯光,变换的脸庞,在依兴记忆里没有区别.

也许那巴台的高脚登都换了颜色,也许那T台上的贝斯手也早已换了一头长发,只是嘴角上淡淡的笑意却未曾改变,这让依兴感到一丝熟悉.

老周脸上有些擦伤的痕迹,依兴留意了一下,却没有开口问,他怕有触到老周的痛出,他以为那是关静的杰作.

从老周掏出的一包软石林,依兴大概知道他的窘迫.老周最喜欢抽的是红云,他曾说过哪一天自己掏出的是软石林,那一定是连喝酒的钱都没了.可只惜依兴还记得这句话,他甚至有些不忍,心里一阵悲凉,借故出去了一下.

当他再次坐在老周对面时,扔在桌子上两包红云.

老周一楞,随时表情变得复杂,一丝泛绿的灯光掠过,脸上居然露出一丝惨白的苦笑.

“一包是你的,一包是我的.”依兴语气从未如此平静过.

“你父亲的事儿,我听说了,办的怎么样了.”依兴问.

“你听说了,”老周的目光有些闪烁的盯着杯里淡金色的液体,时而转头看看T台上腰枝狂扭的女歌手,不着边际的说”那唱歌的挺漂亮.”

老周喜欢酒,依兴觉得他喜欢要醉没醉间的那种感觉,就像一杯酒的空与满之间,有着一段游离和搁浅.

不过一年而已,唐宁还是那家唐宁,灯光还是那么迷乱,两个人依旧还是那两个人,那改变的是什么呢.

“兄弟,我要走了,”老周忽然脸上的笑容变的让依兴那么熟悉,那是第一次老周为依兴拉开门的笑容,那是第一次老周和依兴喝的烂醉如泥的笑容,那是老周第一次拉依兴唱歌的笑容……

他又回来了,那个让他熟悉的老周.

“一曲新词酒一杯,

夕阳西下几时回,

朋友廖廖,

知己更稀,

曾笑千金,难求朱颜不改.

曾笑树上的乌鸦飞呀飞,地上的人儿追啊追,

笑过以后,心中有泪.”

老周望着他,笑容如昔,”依兴,一场兄弟,我把你看成知己,只可惜以后的日子却不能常常陪你了,保留身体吧,希望我再见到你时,你还是这副小白脸.烟,还是别抽的好,等有一天混的有个样了,会去找你的.我活这么大,真正看上的朋友没有几个,对你,我只能说很想珍惜,只是没想到结局却这么滑稽.‘

依兴想劝他留下,他实在不忍这个认识两年多的好友就这样离开自己,没有老周的日子,他实在不愿意想.

“你就这么走了,关静怎么办,他跟你一道去吗?”

“她,...............她也走了.”

“走了!去哪儿?”

老周又沉默了,他望着那烟雾淡淡的,一丝一缕在他眼前升腾,盘旋,很快的消融在黑暗里,在黑暗中,他仿佛有种安全感,那感觉那么熟悉.不用再害怕什么人的伤害,黑暗更不会向你索取什么,眼前的一颗烟就这样缓缓的变成烟灰.就像是不断消逝的时间和生命,永远是单线程的推进.

在这样的夜.让他的孤独和痛苦随着烟雾在暗夜里飘摇,他没有回答依兴,潜藏的思绪若有若无,有意无意的向他袭来.

后来老周回忆那一刻的感觉,他觉得就像自我放逐.

其实自我放逐也是一种结局,玩过’辐射’的人都能理解.

老周又开始语无伦次,他说,不知哪个狗屎说吸烟是将自己禁锢的灵魂释放的过程,不过他更欣赏自己的观点-------吸烟是在消费生命.

终于老周谈到关静.

“关静喜欢咖啡,却不是单独品尝那种苦涩,她喜欢加伴侣.关静说同样单独喝伴侣也只是淡淡的没什么味道,可是轻轻的将咖啡和伴侣缴在一起居然能如此的香醇.她喜欢把自己想做是淡而无味的伴侣,她说曾以为我就是那适合她的咖啡,两个人搅拌在一起生活就会出现如此美妙的香醇,可是她说自己错了,说我这杯咖啡太苦,我想八层是抽烟的吧,..哈....,所以你还是别抽的好!”老周极力想保持自己的平静,依兴却听的出来他语气中深深的痛苦.

老周自嘲的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前一阵子大吵了一架,她又发现我抄股瞒着她,其实那都是借口,我知道,关静她人挺漂亮,她老板一直追她,最后她还是选择别人,我….我也不怪她.谁让我只是个小人物,卑微轻贱的小人物.”

‘操,不说了,喝酒.”老周笑了笑,又把杯子端起来.

依兴听的一颗心也跟着他沉了下去,表情苦涩的端起了杯.

“佛家曾有古谚:”是山,不是山,还是山.知道说什么么?”

依兴摇了摇头.

老周像是自言自语:”说是许多东西经过爱恨后才能明朗,KAO,要是我真参悟透了,也他妈不在这儿喝酒了.”

依兴陪着他笑了.

感觉就像顷刻间一打的百威只剩下空空的瓶子,老周眼神里渐渐的出现了神采,就像从前一样.

“北方天雄那单最后折了,”老周淡淡道.

“嗯,我听说了.”

“这事让我感触很大,”他轻吐了口烟圈,圆圆的,缓缓的散去”这事是他们一个副总-----贾生平一手搞的,英雄和张谋都是他妈牺牲品,姓贾那孙子码的套,操,最后张谋不得已也从北方天雄辞职走人了,张谋一直以为是我给坑了,最后才明白过来,听张谋说最后那个贾生平把自己一个心腹提上来,做采购部主管.跟张谋在一起那两个办事员谁也没捞着那位子,操.都他妈让人玩了.”老周冷笑了一声,”哼,姓贾的把张谋挤走了也未见得就坐的稳当了,他以为张谋白给啊!张谋手里肯定有他把柄,要是姓张的真豁出去了,那可有好戏了,鱼死网破,只是到时姓张的姓贾的谁也想翻身了,在那个行业也别想混下去了.”

依兴终于问他:”门市是不是有人挤兑你,兄弟我知道最近关于你的事在公司传的挺凶的.”

老周眯着眼睛盯了他半天,嘴一咧:”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操,本来我还想走呢,这回连借口都省了不少,有人帮我说话.”

“那为什么呢?”

“为什么,操,那还不简单,老曹就要去北京了,他走了,门市经理位置不就空出来了.”

依兴又吃了一惊,终于明白了,今天这结果的由来.但他还死心的问:”那老曹不明白么,不可能吧”

“老曹都要走了,哪还管那么多,再说我又不是老曹一手带起来的.老曹没必要因为我就跟她撕破脸皮,我跟老曹说要离职那会儿,曹总也算够意思,给我开了双薪,这在三好街公司怕也不多见吧.算了,不谈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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